“今天你的眉毛很好看。”
池迟蓦地小小地尖叫一声,便抱着点心盒跑出了门。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怎得如此让人脸红心跳?姐姐在书院里学得是治国安家的道理吗?
谢非有一个姐姐便在县城中的书院念书,书院每旬休假一天,那位姐姐却不回村陪家人,反而约上三两好友去……去茶楼里……去茶楼里……嗯!
他曾遥遥地见过那位姐姐一面,隔着很远都能嗅到她身上的脂粉气。
姐姐该不会也去过那种地方吧?姐姐可是个正经的人,正经的人就不该去那些地方。可万一姐姐是被她的同窗拉着去的呢?他虽然没有上过学,但也在姐姐的带领下认真读书,他是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应酬的!
池迟东想西想,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他小跑着跑到村长家门口,却不巧撞见了他刚在心里头嘀咕的那位谢家姐姐!
谢家姐姐是眉尾微微向下的八字眉,她又着着月白的袍子,腰间还要佩香囊别扇子,本身就有些忧郁的气息被这一衬就显得格外忧郁了。池迟迷迷糊糊地想着,鼻尖又嗅到了从谢家姐姐那儿飘过来的香气。
谢家姐姐谢五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池迟走上来唤她了,她才如梦初醒般挠了挠头,又别扭地用指腹在香囊上搓来搓去。池迟不由得想,香囊上鸳鸯戏水的绣花都快被谢家姐姐给搓掉了!
谢五娘木愣愣地低头不说话,池迟只好自己开口:“谢姐姐,我姐姐带了些吃食回来,我来分些给非非……非非在家吗?”
谢五娘却猛地一惊,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池小郎,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人家送东西对不对?”
池迟:……?
池迟立即道:“姐姐是见非非素日多照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才让我拿吃食来与他一同——”
谢五娘的眼睛莫名亮了起来,看的池迟一愣一愣的。她紧张地握着自己的手,又手足无措地在身上胡乱地拍,她道:“池小郎,我悟了!我这就去叫非非出来……太谢谢你了!”
什么呀?池迟看着谢五娘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就没出来,屋内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骇人的女子大笑声。即使是七月下午,池迟也觉得凉飕飕的。
谢非很快就出来了,见池迟抱着个盒子便伸手大大咧咧地接过去,又低下头认真地数里头装着的点心。他嘻嘻地笑:“洛姐姐可真舍得!”
“嗯……舍得什么?”池迟道。
“这一盒子点心是县里挽月轩刚出的款!”谢非见不得池迟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忍着火耐着心给他说道,“呈点心的盒子都是人家请了人专门设计的!更别提里头的点心了,上次我缠着姐姐带我去县里,路过挽月轩时听了一嘴,说是这点心一日只出一笼……嗯,也就是人家一天只卖五盒呢!”
没见过世面的池迟张圆了嘴,又不好意思地捂住。
“哎呀,我终于沾上你的光啦。”谢非捻起点心便往嘴里塞,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唔……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呢!”
谢非吃得飞快。
池迟注视着他的眼睛也从··变成了〇〇。
“谢非——!吃这么快!”池迟比谢非低半个头,谢非还生得手长脚长,他把点心盒举起来,池迟跳起来也够不着。他瞪着谢非,气喘吁吁:“你怎么这么坏?”
谢非才不理他呢,等他把自己那一半吃干净了才把点心盒还给池迟。他见池迟往点心盒里伸手,连忙打掉池迟的手。
池迟又瞪他:“你吃完了还不准我吃?”
谢非用指头戳池迟脑门,提了个和点心盒一点也不相关的问题:“洛姐姐在家里干嘛?”
池迟道:“姐姐在家中做饭呀,怎么了?”
谢非像是无语般叹气。他打了个花香四溢的饱嗝,又将点心盒盖子盖上,他循循善诱:“洛姐姐既然在家中做饭,那你是不是该留着肚子回去吃?若是你吃得饱饱的,那洛姐姐做的饭菜你还吃得下吗?”
池迟委屈地咬唇。
谢非又道:“你在我面前做这样的表情干甚?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他揣上池迟的手,“好弟弟带你在村子里溜一圈,消消食……等会回去好好吃饭。”说罢也不管池迟乐不乐意,他就迈往前迈腿了。
池迟又惊:“等等……我就这么抱着点心盒在村里走?”
谢非叹气:“放我家里也不是不行,可你也知道我那些个小侄女小侄子。若是你想轻松些,只带着个木盒子回家便放在这儿吧!”
池迟疯狂摇头。
谢非傲娇地哼。
——
洛云杪见池迟抱着点心盒僵硬地走了,不免笑出了声。
真可爱呀真可爱!
七月天气本就热得很,更别提她现在正在灶间忙活,不一会儿就满身大汗。她只好又拿出根雪糕叼在口中,手上则飞快地撕着豆干小零食的包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