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盏在轻微晃动的茶，握着茶杯的手刚刚轻微抖动了一下，于是碧色的茶汤泛起涟漪，久久不散。

“师叔。”

伏念放下茶盏，低头不语。

他并不是一个会强词夺理的人。

即使如今还是青年人，远远没有接近中年那样的严肃，但其一丝不苟的样子，也已经十分明显，可见是本性如此。

“算了，你终究不比韩非。”荀子说道。

他的弟子韩非，

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伏念原本是来这里陪他喝喝茶，然后可能还要下下棋，但现在是没这个心思了。

“是，师叔。”伏念依旧承认，“伏念心性不定，还需磨砺。若是韩非师弟在此，定然不会被那金榜影响。”

“不。”

荀子喝了口茶，砸砸嘴道：“老夫是说，他要是在这里，现在肯定不和我老头子喝茶了，抬头盯着金榜看上面会出现啥东西，他都不带眨眼的。”

伏念：“……”

他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但是韩非肯定是韩非，师叔说的，好像才是最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下也真给他整不会了。

荀子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道：“既然想看，那就应该看，我老头子其实也想看，你不能说你想陪我老人家喝茶，我老人家就该和你一起喝茶，也不能看个新鲜。”

伏念沉默，最终受教道：“是，师叔。”

他的确想看。

原来韩非师弟，比他高在了这里。

人性如此，即便连师叔这样的圣贤也是如此，而他过于刻板，可以压抑自己，也可以规范别人，可在这种时候，也要记得好奇本就是天性。

能让天下震动的事情，再多的好奇，也都是所有人的天性。

同样，

在此时，

韩地的韩非，果然也如荀子说的那样，抬头看着金榜。

他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的确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就一副懵逼的样子，这玩意的出现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给他可整不会了。

在此时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无数种表情的面对之中，金榜那卷首的两行字，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七国之军略，到底谁更强？

“整备，行军！”

在于军略最相关的地方，在实时发生的战场，蒙骜一声令下，齐整的铠甲碰撞声与鼓点声中，属于秦国的军队缓缓开赴邯郸城外。

在他们的对面，

邯郸城的城门大开，一列列衣甲鲜艳的赵国士卒出城。

双方遥遥摆开，互相调整阵列，同时观察着对面的破绽，如同黑潮与火焰，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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