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放过他,抓着白雪痕用剪刀几刀飞快捅下去。那是周阆前几天送给他的剪刀,被他一直留在身上就等着现在。但剪刀毕竟深度有限,他还想再刺几下,浑身是伤的白雪痕便一下子把他压下,将手反制住不让他接着捅。
“顾非声!”
顾非声怒喊:“白雪痕!!!”
他俩如同儿时玩闹一样,彼此的血将整张床弄得污渍浑浊。
白雪痕想去角落里捡那把枪,却被顾非声抓住了身体以死相抵。他一头撞上白雪痕的头,并一脚踢在白雪痕的腰上把人踹开远离墙角。他要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白雪痕长到这么大已经许久未被被人打过,极端的愤怒让他清醒过来,一拳砸在顾非声脸上。
顾非声躲闪不及眼睛也被伤到,额头被惯性撞在了一根床柱上上。白雪痕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几拳打在顾非声身体上,每次都朝着他中枪的地方打下去。
两股罪恶,在此拼杀得你死我活。他想践踏他,他想餐食他!两个人的凶性和兽性在死亡与争夺的催生下野蛮生长。
他们把在室内几乎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顾非声的血在地板上擦行划过一条又一条的长痕,白雪痕此时身上全是他的血,把一个白化病患者染得诸身赤红。
白雪痕在与他的搏斗中撞开了房间阳台的窗户,顾非声捂着腰跌跌撞撞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大半力气。而白雪痕身上被剪刀捅破的伤口也在不停流血,一条手臂手腕被贯穿,几乎是废了。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向对方扑了过去。
白雪痕伸出手掐住了顾非声的脖子,把他按在阳台的地上。他居高临下,打算就这样把他掐死。顾非声闻到那种浓郁的血腥味都快疯了,他快乐极了,突然想也不想就是猛地起身抬头,用全部的力气凑近咬在了白雪痕的脖子上。
白雪痕瞳孔骤缩,想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然而顾非声就着这个啃咬住他的姿势突然给了白雪痕一个拥抱。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杀气的怀抱,如同牧羊女深情温柔地拥抱她的羔羊。
顾非声拦腰抱着他,一把把白雪痕强行掼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两个人的姿势宛若探戈中的极限下腰,他们共同演绎死亡的舞曲,浪漫到极致,就算死神来了也要用白骨做成的双手轻轻鼓掌。鲜血不断从顾非声的身上流下,染红了白雪痕衣服的前胸。白雪痕的腰顶在了阳台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垂落在空中,一头白发如同雾凇一般向下垂去。
“白雪痕……”
顾非声松开了咬着他脖子的口,半张脸上鲜红一片:“你看上去这么漂亮,却怎么一点也不好吃啊。”
白雪痕抬起手,再次试图掐住他的脖子。
顾非声却打开手脱了力,中弹以后的失血过多令他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他轻轻松开了拥抱着白雪痕的手。
“回到地狱里去吧。”
白雪痕瞳孔一缩似乎想要抓住他,却在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来不及触碰,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接着坠入了阳台之下。
阳台之下,是顾非声今天新种下的白色蔷薇花。
那花雪白一片,枝条林立却满是荆棘。白雪痕整个人坠入那片花海里,胸口被一株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白蔷薇栀杆瞬间刺穿。白雪痕似乎没想到杀死自己的会是一枝白蔷薇,直到最后眼睛都张开在那里死死看着楼上的人!
顾非声手脚一下子没了力气,整个人也趴在了栏杆上。他中弹了,或许打中了要害。他的血把扶手全部染红,在视线即将彻底黑下来前,他没有求救也没有放弃,依旧趴在那里欣赏着他的蔷薇花园。
这是一片多么美的花园啊,四处白茫茫一片,唯独刺穿傲慢之人胸口的那一朵浸透鲜血,变得嫣红刺目。
万白丛中一点红,顾非声满意地笑了,笑得声音几不可闻。
恍惚间他看见有人推开了他们家大门,带着人闯了进来。
他听见了警笛声,听见了有警察在呼喊,自然而然的,也看见了打头那个一直以来从初见起就爱抓着他不放的人。
周阆在看到顾非声的那一刻心跳就停了,他趴在栏杆上像是吊死在了那里,出血量绝对已经可以说是濒死。
然而他好像还没有失去意识,在自己进门的那一刻眼神稍微涣散了一下后就开始到处找自己。
最终,他还是找到了。
顾非声看过去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歉意,他手捧着温热的血,只觉得抱歉和痛苦,他对不起他,对不起那份赤诚的喜欢,对不起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却只能张开嘴轻轻的对周阆比了个口型:
“……不能。”
周阆死死地看着他不敢移开眼。
随行的上官红也见到了顾非声,看见了他的口型:“不能?什么事情不能?”
顾非声遥遥地闭上眼,失去了一切知觉从栏杆上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