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超市里的东西贵到吓人,还是会员制,只有注册了并且缴纳一定的会费才能进来购物。
他买了好些新鲜水果,冬天里的草莓上市了,准备买回去切碎加冰糖煮一大锅果酱,再用玻璃罐子密封装好,用来送人还是配面包吃味道都很不错。
经过冷鲜区的时候看到有新上的一些肉类,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从颜色和肉质看出应该是早上鲜杀的。他想了想,拿了一些打算回去做香肠。他自己不会吃,可以拿去送人倒不错。
他在超市里多逛了一会儿,又拿了一瓶礼盒包装的红酒和一只很大的龙虾。
买完了以后结账回家做饭,车开了一个小时开回家中,刚要开院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上。
他看着那门好一会儿,照旧平静地提着手上买的东西走进了家里。路过花圃的时候看到那些月白蔷薇已经种好了,虽然还有些没开,蔷薇枝条坚硬深绿,但开了的那些已经隐约形成了一小片花海的趋势。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人移不开眼。
顾非声走了过去,发现园艺工人的园艺剪还落在花圃边上,像是离开的时候忘带了。
他看了那剪刀一会儿,仰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偌大一个别墅看上去就像是个怪异的庞然大物,他站在花海中抬头,看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和顶楼延伸出来的玻璃天台。
顾非声叹了口气,提着东西进了家门。
他穿过阴沉昏暗的玄关,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经过了一座落地钟,又转过一个转角。他缓缓走了半分钟才走到客厅,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白发雪肤,正垂着洁白的眼睫看着一张旧报纸。
那张报纸是十几年前的,正是南安市游乐园开张的新闻,照片上有一条很大的横幅【祝我儿顾曦十岁生日快乐】。他依然带着那副白色的手套,时不时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过几粒彩色的糖果,喂食给他脚边趴着的人。
那是顾非声请来的园艺工人,此时被束缚着手脚,嘴里也被塞了一个扩牙器导致无法闭上嘴,任由别人将东西丢进嘴里又咽下肚子。他嘴里发出挣扎的求救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却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可能。
顾非声偏了偏头,轻声问:“白雪痕。你在干什么?”
“喂狗。”白雪痕闻言从旧报纸里抬起头,“你要来一起试试看么。”
顾非声这才发现,他喂给别人吃的东西不是糖果,而是一粒粒彩色的钢珠磁铁!那些磁铁被吞下去以后会在肚子里相互吸附,接着把肠子都给纠缠成解不开的一团,宛若打了死结的一团头发。磁铁钢珠吞得越多,人的死亡概率就越大,最后会活生生死于肠穿孔。
顾非声眼皮轻轻跳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别这样,他好歹是我的工人,我付了钱的。”
白雪痕雪白的睫毛抬了起来,“我看你厨房里炖了东西,还以为他是你的食客。所以我也就请他吃了点东西。”
顾非声微笑道:“那不是给他吃的,他怎么配呢?你误会了,那是我做给你吃的。”
白雪痕看着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端了一碗被炖了十八个小时,汤头金黄浓郁,用料奢侈的佛跳墙。
这是最耗时间也是最贵重的菜。光是原材料就有二十多种,做起来要十几个步骤。白雪痕望着那碗汤,看着里面的海参碗口鲍瑶柱和花胶鱼唇,光是闻到都令人垂涎。
可是他没有动手,就那样冷淡又高傲地瞥了一眼。但他总算是没有再给那个园艺工人喂磁珠了。
顾非声默默尝了一口佛跳墙,觉得汤头鲜美浓郁,是至上的佳品:“不尝尝么?我做了很久的。”
白雪痕好半天,也拿过勺子尝了一口,那味道鲜得舌头都要掉了。他尝了一口,眼神有些变化。那味道不是普通的厨子可以做出来的。
“是很好吃吧。能够用我的手艺最后招待你们这些人,是我的荣幸。”顾非声笑了,见他不吃了,目露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涕泗横流的工人,“他可真吵,把他丢这儿等死,去我房间吧。我们好好地说会儿话。”
白雪痕似乎也觉得无法忍受眼前园艺工人这副肮脏的画面,没有出声拒绝,如同他真正的至交好友一样跟着他上了楼。
顾非声的房间很大,带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室,床品和家具所有都是白色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蔷薇气息。
白雪痕却没有去坐沙发,看着他无痕的床,直接坐上去轻声道:“你像是丝毫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家的密码又从来没换过,你随时都可以来啊。”顾非声在他边上坐下,十分温柔地说道,“况且,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杀个人放把火是很平常的事情。”
白雪痕:“我走投无路?”
顾非声轻笑,眼里有些讶异:“诶?经侦科警察的效率这么低的么,我昨晚就把你们家所有的把柄发给他们了,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么?我明明记得他们有个很厉害的网警啊。”
白雪痕眯起了眼睛:“你找死。”这完全是在发疯,因为这么做的代价,是顾家生意至少也要毁掉一半以上,而且今后会在商场上毫无信誉可言,没过多久股价就要一落千丈。
“白雪痕啊……”顾非声摇摇头,“一直都没问你,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白雪痕居然没有打算瞒他。他不喜欢说谎,觉得花心思去蒙骗一个人是看得起他,他更喜欢说了以后再把听秘密的那个人杀掉。
于是在月白蔷薇的淡淡香气里,白雪痕给他讲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