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这片别墅区的邻居关系还算不错,有时候做多了食物会很乐意赠送给他们品尝。这次也不例外,顾非声提着一些奶酪生吐司还有四色黄油曲奇攒成的礼盒上门,敲开门就表明了来意:“我最近在朋友家里住,不经常在家里。如果有园艺工人上门打理,声音打扰到了你们的话请允许我提前表达歉意。”
邻居也客气得很:“哪有哪有,怎么会呢。不过前几天的时候有个人在你门口按门铃。你好像不在家,他一直按了很久。”
顾非声一下子沉默了片刻,不自觉抬高了一点声音问:“你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么?”
“天太黑没看清,看样子大概好像是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边还牵着个孩子,看上去好像是他儿子。”邻居说道。
顾非声眨了一下眼垂下眼睛,他谢过了邻居,转身离开回到了家中。
他往家里烧开水泡了一壶茶,在等待茶叶舒展之中园艺工人就上门了。
他这次一共买了三百多株月白蔷薇,由于怕养不活不开花,要的都是直接带花苞和花朵的成品花秧。他要求把那些花全部都种在院子里,已经开了花的花秧集中种在阳台和露台底下,他想一打开窗就能看到。
那些已经开了的花实在养眼,顾非声剪了两支打算插进花瓶里,却不小心被尖刺划破了手。他望着自己流血的指腹看了片刻,没忍住伸进口中用力吮吸了一口。霎时间腥甜的味道就充盈在了口腔里,铁锈味勾引得他胃口大开。
饿是饿了,只不过因为这几天都在周阆家住的原因,家里倒是没什么时鲜的菜。
他对园艺工人说:“我要出门去买点食材,一会儿要留下来吃饭么?”
园艺工人对他友好地点了点头:“就不麻烦顾先生了。等我种完剩下这些花就会离开。”?
顾非声笑道:“多谢,钱已经打给你们公司的账上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请帮我锁好院子门。”
园艺工人:“好的,顾先生。”
顾非声开车前往南安市最大的有机食品超市,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后视镜,看到后面不远处一直跟着的一辆车,突然笑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自言自语道:“真是担心过头了。”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个人:“姓杨的,周阆在跟着我,你管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开车过了路口。
周阆本来还在刑警支队办公室里看法医报告,却突然收到了杨局给他打的电话。
杨局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直接说:“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现在立刻把派出去跟着别人的警力收回来,不允许你手下便衣私自执行任务!”?
周阆心里猛地一沉,他想都不想就问:“您为什么不让我跟着顾非声?”
杨局突然一下子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电话打草率了。这姓周的是个什么性子他从小看到大,如果不打这个电话还好,一打这个电话他铁定反抗到底外加里外彻底查清!
“……”杨局说,“他家世显赫,是我们南安市的社会重要人士。你私自派出警察跟着他这不合规矩,说不定还会遭到市民投诉,有这个警力不如去查查案子。”?
周阆是何其敏锐,他直接问:“您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他,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您是不是和顾非声达成过什么协议,还不好让我知道?”
“………………”杨局强自在电话里狡辩,“什么协议?没有的事。你没有权利怀疑你的上司!”?
周阆已经脱离法医科室,大步开始上楼了,他边走边说脑子比身体要快:“是什么协议我不能知道?局里和顾非声接触的是我们市局还是只有您一个人?您这段日子以来架空我不让我做事,前些日子,上官伯父叫我们去您家吃饭是不是跟这件事也有关联?他是省厅的,您是市局的,所以省厅和市局是不是要联合起来做一件什么大事?”
这家伙真的太可怕了!
杨局忍无可忍:“周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周阆一把拉开杨局办公室的大门:“顾非声他现在到底要去干什么?如果您不说,我这就直接去找他了!”?
杨局看着他的脸傻了两秒,见他果真腿长个子高转身就要跑,立刻气急败坏吼住他:“姓周你给我站住!你敢出这个门我就停了你的职!”
周阆停在那里两秒,爆发前的安静时间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啊?”
杨局:“姓周的你……”
“如果不是我会妨碍他,就是他一定会有危险。”周阆转过头,如狼的眼睛冷厉深沉,“他一个图书管理员,能够帮得上市局局长的,唯独只有他身为顾李独子的家境背景!杨叔,你们是查到了什么社会重大犯罪案件,涉事者拥有不小的社会背景,所以你们需要他配合查案,对么?!”
杨局盯着他那张和自己故友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认真起来的表情模样却如出一辙的脸。他当年就从来没倔强过周云尘,如今居然也掰不过周阆。
良久,这位中年的上位者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觉得无奈,又有一种看透了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