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娇娇的恋人根本不是年纪大了她许多的化学老师崔竞,而是和自己同龄的崔错。
两个女孩之间,这样的隐秘关系无法对外宣之于口。另一方面,崔错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不想暴露,很可能就这么威逼软迫着魏娇娇改了名字。
魏娇娇,也许正是崔错的同性恋人!
周阆突然想起了其中一件事,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现在弄清楚。他马上给罗建平去了一个电话:“罗队你现在在医院里么?“
罗建平接起电话就是狂吼:“周队!崔错她人跑了!妈的!“
“…………………… ” 周阆说,“ 停!你先能告诉我一下崔错的血型是什么么?”
罗建平在电话那边喊了一句,立刻有一个警察带着主管病房的护士过来了,确认了病人信息以后他立刻回答周阆:“RH阴性血,是稀有血型。怎么了?这和她逃跑有关系吗?!”
周阆听到以后立刻闭了一下眼睛,他好几秒沉默以后抹了一把脸,开口骂道:“关系大了。妈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魏娇娇失踪以后警察有调出她的信息和档案,而其中魏娇娇的血型也恰好正是RH阴性稀有血!
两个相同血型的稀血姑娘,暗地里是情侣关系,其中一个人又身患先天绝症全身脏器濒临重度衰竭,如果再得不到器官移植只有死路一条。而一个现在又失踪了。
魏娇娇的失踪如果和崔错的身体状况没有关系,他周阆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完他也不多做解释,把电话一把挂了。
顾非声翻了几首李白的诗,抽了一下鼻子,说:“你的牛肉水加少了,好像有点糊锅。”
周阆骂了一声,转头连忙就跑厨房里去查看他难得亲手下厨的菜。
顾非声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看了很久,区区几秒间,等到周阆把火调小了准备再出来,坐在轮椅上的顾非声忽然说:“你相信我么?”
周阆想都不想就说:“信。就算你骗我,我也信。”?
顾非声有些不解,不知道这份信赖从何而来:“为什么?”?
周阆随口道:“骗我说明你心里有我。”
顾非声听得眉心皱起,不知道该说这姓周的是太自信还是对自己太盲目。他拿了一样东西递给他,那居然是一个小型的跟踪仪器,大概只有一根大拇指那么大,此时正在闪着红光:“跟着这个,你们就能找到那个消失的姑娘。”
周阆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非声不说话,毕竟那一批几十万的潘多拉珠宝他可不是白送的。那五百多颗华丽奢侈串饰,其中一颗里面就偷偷藏着一枚信号器。顾非声十分大手笔,算得上是挥金如土,他也断定崔错肯定在逃跑的时候不会落下那些珠宝。毕竟这是属于她的贪婪原罪,也是她的瘾。
顾非声淡淡道:“你说过你信我。“
周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那个追踪器收到了手里。片刻以后说:“我不想问你些什么,只想提醒你还欠我一件事。”?
顾非声立刻打断他说道:“关于天堂岛和我的一切,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我俩中有一个人快死了,临死前估计我会愿意告诉你。”
周阆看了他一秒,用很柔软很温和的声音说:“不是的,顾非声。”
“你还欠我一碗牛肉面。”
顾非声愣了,眼神中难以掩饰地惊讶和错愕。
他有些跟不上对方,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周阆的意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周阆说:“我说过,我信你。”
在周阆离开后过了半个小时,在花房里浇完水除完草照顾好盆栽的许夏进到了客厅里,她穿着一个围兜,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双纤细的手臂。她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说:“哇,好香!顾先生你炖了牛肉?你是怎么自己做到的?”
顾非声一直坐在那里盯着一页书始终没有翻过去,似乎在发呆。闻言也仔细闻了一下,说:“周阆炖的,时间已经好了,麻烦你把火关一下。想吃话可以随意自取。”
许夏刚干完活就有东西吃,美滋滋地洗了手,去厨房了拿了两个碗。一个先给自己盛了一碗,迫不及待地偷吃了一口,香得她直叹气连舌头都要吞下去。小姑娘十分好满足,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接着她盛出另一碗小心翼翼地给顾非声递了过去:“顾先生,你要尝一口么?”
顾非声犹豫了两秒,心里似乎天人交加。
许久之后他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人不能总一直困着不出来,遂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别人一个机会。他迟疑地说:“我,我试试看……就尝一口吧。”?
许夏给他拿了张小案,一个勺子。顾非声勺起一块炖得正好的酥烂牛肉,如同服毒一般递在自己唇边。那炖牛肉饱含了红酒馥郁的香气,醇厚的味道早就炖进了菜里,光是闻一下都让人胃口大开。
顾非声咽了一下喉咙,把那块别人做的牛肉喂进了嘴里。他努力地动了动口腔嚼了一下。臼齿碾过食物,那软烂的口感一下子嘴里融开。
那一瞬间,他眼前如同触电一般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蓝天,碧海。他看到了一个个在眼前死去的人,他们在生命的最后发出绝望幽怨的惨叫声,最终冰冷的尸体沉在了大海底下。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被绑着,却依然被无情的枪口枪决。
他看到自己被丢进深海里,毫无求生意念。一个孩童也跟着他坠入大海,拥有异瞳的脸上遍布阴森和怜悯。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看到的,是一碗送到自己颤抖的嘴边,还在冒着喷香热气的羹汤。
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和恶心涌到了顾非声的喉头,他捂着嘴巴把那块肉吐了出来,接着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干呕声。
许夏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就见坐在轮椅上的雇主身子几乎要扭得从轮椅上栽下来,似乎忍受了巨大的折磨和痛苦。
许夏:“顾先生!”
瓷碗碎裂在地上,菜肴把大理石的地板弄脏。顾非声在轮椅上蜷缩起来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一只手在不停捶打。他难以遏制那种恶心的感觉,极大的负罪感和愧疚涌上心头。
他嘴里失魂落魄地一遍遍呢喃重复:“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