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救命,她没法再憋一节课了!
真傻。
陆野不忍直视地转回视线。
讲台上蓦然传来一道冰冷严厉又响亮的女声:“眠星星,上课偷偷摸摸传什么纸条,有什么悄悄话不能下课说?”
“你站起来,写了什么,念给大家一起听听!”
‘吱——’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响。眠星星脑袋嗡的一声,脸色发白地慢慢站起来。
所有同学的视线都投向眠星星,教室内一片寂静,数学黄老师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从讲台上走下来,伸手就要去拿那张纸条。
但她没拿起来。
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戳住了它。
陆野抬眸,淡漠道:“我的。”声音和表情都不冷不热。
好嚣张!
围观的同学们无不暗中惊呼。
寂静的教室变得更寂静。
如果说学校要评一位最让学生害怕的老师,那么这位数学老师黄华毫无疑问会获选。曾经有学生在她的课上喝了口水,她当场拽着那人的头发把人拖到厕所里,拧开水龙头让对方喝个够,让对方什么时候喝够了什么时候进来听课。
曾经有人在她的课上打了个哈欠,她一个板擦砸过去,板擦角把对方眼角磕伤。
宁可得罪十个教导主任不可得罪一个黄华,是高二八班所有学生的共识。陆野在她课上光明正大睡觉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敢正面杠!
黄华显然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遭到学生当众顶撞,一时气得胸膛起伏,过了会阴着脸说:“我要找你班主任谈谈。”
“随你。”依旧语气平淡,只吝啬地蹦出两个字。
黄华气得够呛。她转身回到讲台上把书往讲台上一砸,‘砰’的一声巨响,把全班同学都吓得一激灵。
接下来她也不讲课了,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话。什么‘有些有钱人目中无人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知道,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不愿意听课不如早点去国外留学,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因为家里有点钱就要窜上天了,在学校没关系,老师让着你,以后社会教你做人。’
一说就停不下来了,数学课也不打算上了。
被忽略的眠星星依然站在原地,脑袋微低,发丝从脸颊两侧垂落。黄华没让她坐下,也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
事实上,那个因为打了哈欠被板擦砸伤眼角的人就是她。
当时她眼角被砸得出了血,而砸伤她的黄华却仿佛没看到她受伤一样,让其他同学捡回板擦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她虽然有时候比较怂,但却不是吃了亏也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场就跟黄华对起了线,并且去校长办公室请校长主持公道。然而校长不站在她这边,并表示如果闹大给学校带来不良影响就要将她开除。
她想报警,不信邪地想要闹大,但那时家里遇上了困难,爸妈为了生意上的事愁眉不展,她不忍再给他们增添烦心事,最终低下了头,保持沉默。
而黄华因为她去向校长告状看她不顺眼,之后她交上来的数学作业不批改,写完的试卷也不收,上课从不叫她回答问题,全当她是透明人。
她也越来越厌恶上数学课,一上数学课就画画。
这个黄华已经不管她很久了,没想到突然因为她传小纸条大发雷霆。或许……黄华是在杀鸡儆猴,明着是呵斥她,实际是因为新转校生在她的课上睡觉而气不顺。
陆野完全无视了讲台上还在激动指桑骂槐的黄华,懒洋洋地拿出手机和耳机开始玩游戏,游戏很快开局,见眠星星还在旁边站着,他疑惑地挑眉:“不坐下?”
啊?
眠星星听到声音微微一愣,视线微移见大佬在看她,才明白大佬是在跟她说话。
她摇了摇头。
别看黄华现在好像遗忘了她,但她可能坐下后,在新大佬这碰了一鼻子灰的黄华又顺势把火都发泄在她身上。
陆野像看明白了眠星星眼中的顾虑,声音微沉:“不用怕,坐。”
这一句话沉稳又冷冽,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用怕似的,而眠星星不知怎么的,还真的就坐下了。
讲台上的黄华讲了足足二十分钟,终于气顺了些,沉着脸拿起课本,用力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粉笔在黑板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眠星星脊背微弯,让前面的赵冬霞挡住她,转头犹犹豫豫地看着又开始低头打瞌睡的新同桌,想要提醒他,黄华可能之后会找他算账。
黄华这次发了这么大火,应当不会就此罢休,她跟校长的关系很好,校长肯定会偏帮她。而新同桌的‘捐了一栋楼’‘背景硬’之类的毕竟都是没有证实的小道消息。他或许会吃亏。
垂着头眼皮逐渐耷拉的陆野仿佛感应到她想说话,缓缓睁开眼睫,漆黑的带着困意的瞳仁望向她。
仿佛有几秒钟的寂静对视。
接着陆野抬起手,修长的、一看就爆发力极强的右手,在眠星星逐渐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伸到她的头顶。
然后这只手捏着眠星星的脑瓜,把它扭了回去,让她面向黑板。
“听课。”简洁有力却带着磁性的两个字。
眠星星呆呆地看着黑板,头顶被碰过的地方麻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