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道:“连郑充都被他生擒了去,我又能奈他何?”
陈天余十分看不起他这番做派,冷冷道:“你这话,可莫让应州的士兵听了去,不然,那当真一分胜算也无了。”
说罢,就连高延勉强咧嘴怪异一笑:“那陈大人还不快让开?”
陈天余心中一跳,直觉高延没安好心,细细一想,高延身为应州郡守,当初是得了晋侯大笔银钱,又被允诺了许多好处,这才带着应州投入晋侯阵营,可自他投靠晋侯起,分油水有他一分,要出力时向来不见踪影,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估计也是半吊子。
若让他带苏妧妧上了城楼,要是到时情势紧急,他狗急跳墙,想着死也要羞辱燕昀一番、也要拉个垫背的,那苏妧妧定会遭殃。
陈天余素来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昏头脑的人,可见苏妧妧单薄的身影,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便松动了语气,问高延道:“既然高大人如此说,看来应州难保,只是可惜这美人不能送去君侯身边,日后君侯定会怪罪。不知城中可有什么密道,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的?”
狡兔三窟,陈天余笃定像高延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定会给自己留后手。
果然,高延转了转眼珠子,明显是被点醒了什么,却又犹豫着不肯松口。
陈天余见状,允诺道:“若有密道,定然是身为郡守的高大人你最是清楚,想必只有高大人带路,才能保进入密道的人无虞。”
“若当真有密道,还需高大人带着苏女逃出去,向最近的城池求援。”
陈天余说罢,定定看着高延反应。
高延果然被说动了,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便带苏女从密道出城去,听闻陈大人是晋侯身边有头有脸的谋士,想必排兵布阵不在话下,既然如此,便有陈大人镇守应州,定能撑到我带援军赶回来的那一刻!”
陈天余并不相信高延这番鬼话,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点点头道:“虽说除了城去便安全许多,可万事都说不准,加之苏女一介弱女子,毫无自保之力,以防万一,我便派李修竹护送二位。”
李修竹便是常与陈天余同进同出的胡子壮汉,这人名字听着文雅非常,似位文人,却是个实打实的习武之人,身手不凡。
陈天余派李修竹同行,一是怕高延半路上色胆包天对苏女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二是信不过高延的为人,若他在应州苦苦拖着燕昀,高延却抱着美人溜之大吉,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他便想让李修竹同行,既有个照应,也能看管高延一二,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苏妧妧仍然被高延揪住衣领动弹不得,垂着眼眸将他们二人的话字字句句听得清楚。
燕昀来了,且这城中有密道。
应州城内戒备森严,她不可能脱身,但若是出了城去,几人顾着逃命,对她的看管也会随之松懈,到时她再寻机会脱身,想来要容易得多。
更何况,燕昀就在附近。
苏妧妧心中虽也不十分亲近燕昀,但眼下不得不承认,只有待在燕昀身边,她才能毫发无损。
待从密道出了城,她只需看准时机从他二人身边逃开,寻到玄甲军,她就安全了。
高延听着陈天余的话,思索了一番,他知晓这是变相的在监视他,他也的确打着自己的算盘,可若是此时回绝陈天余,未免太过刻意了些。
高延生怕陈天余拦着不让他走,便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四人分成两路,陈天余去城楼上坐镇指挥,而高延连同李修竹一起,带着苏妧妧,往郡守房间中的密道而去。
密道就藏在高延平日里起居的房间里,隐蔽在床板之下,入口很大,几人行走不成问题。
高延一面打开密道的入口,一面得意道:“还好老子有先见之明,不然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这密道是上几任郡守留下的,到了高延这一任,又特地寻了口风紧的工匠来改了一番,原本只勉强容纳一人行走的通道,在高延的修整下,变得宽宽敞敞。
苏妧妧打量了一番,觉得高延应当不止是将它当成了密道。密道不过是连接两个出入口,能走就行,可这个密道,都能容纳人休息了,想必高延在修整时便有意将它当做一个避难所,若有一日应州城被层层包围,密道也行不通的话,便能躲在这个通道里边儿,等待危机过去。
李修竹显然也看出来了这密道的其他作用,作为郡守,不想着怎样捍卫应州,反倒天天琢磨怎么逃跑,实在是令人不齿。
李修竹在心里唾弃一番这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后,问道:“这密道通往何处?”
密道不长,就在李修竹问话的同时,已能看到前边儿隐约的亮光,高延故意卖了个关子:“通向何处,你出去便能看到了。”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走到亮光近前,高延拍了拍手,将出口处的遮挡物推到一旁,日光顿时倾泻进来。
李修竹率先爬了出去,又回身将高延拉了上来,两人还未站稳身形,脖颈间便被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鲁韦昌将刀刃抵着高延脖颈,冷冷低喝道:“给我老实点儿!”
苏妧妧看不清外边儿的情形,陡然听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怔,急急抬头看去。
就见密道洞口有晨光倾泻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蹲下,向她伸出了手。
“妧妧莫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