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脚步声全都散去,苏妧妧才对云眠道:“回吧。”
只字不提方才听到的谈话。
方才那两人的对话指向性十分明确,显然是晋侯使了手段想提升苏卓与苏妧妧对他的好感,以便婚嫁之事能更顺利。
云眠听得有些着急,觉得晋侯这是使了阴私手段,一点儿也不磊落,便开口道:“姑娘,方才……”
话音刚起便被苏妧妧打断,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云眠莫要多言。
云眠反应过来眼下二人还在茶楼后面,若此时讨论,指不定也想方才那样被人听了去,便闭口不言,随着苏妧妧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妧妧虽制止了云眠的言语,心中却也和云眠一样,很是不喜晋侯的行径。
方才从说书人陈先生同晋侯所派使臣的言语里,不难推测出,晋侯是要借陈先生之口,煽动允州城的百姓,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便认为晋侯是良婿,让晋侯渐渐成为民之所向。
这样一来,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苏卓的决定,也能在日后允州站队晋侯后,很好地树立新主晋侯的威望。
不得不说,晋侯费心弄出这些手段,可见对允州之上心。
可让苏妧妧心中厌恶的是,晋侯潜心策划,只她当成了一件附属品一般,求娶她就如同攻下一座城池,费心遣兵布阵,待得到了允州后,她苏妧妧便是最有面子的战利品。
她知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意实属难得,只希望能同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晋侯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苏妧妧思索再三,还是将今日所听到的对话如实告诉了苏卓。
苏卓原本就不偏向晋侯,待听得晋侯使臣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城中煽动民意,对晋侯更是不喜,沉吟一番道:“为父去和余家定亲,你意下如何?”
苏妧妧微叹一口气,也有些动摇了。
余鸣旭处处对她殷勤,又很会讨苏卓欢心,在苏卓眼里他就是一个才貌俱佳又痴心苏妧妧的少年人,自然偏颇于他。
而苏妧妧虽不喜余鸣旭一些做派,但也承认这位表哥对她是的的确确好,又有晋侯做对比,就显得余鸣旭十分真心了。
苏妧妧明白自个儿此时对余鸣旭没生出什么感情,但细细想想,日后长久相处,应当也能培养出来,于是略一思索,便妥协了。
见苏妧妧终于对这门婚事松了口,苏卓也觉心中大石头落地,同苏妧妧说了几句,便让小厮去寻余鸣旭了。
既然苏妧妧松口,此事还是快快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刚巧余鸣旭今日也没出府,正在院子中温书,小厮很快便将人请过来了。
晋侯的使臣大张旗鼓来了几次,苏卓也曾隐约向他透露过心中所想,余鸣旭知晓苏卓更偏向自己,一开始心中还欢欣,可随着使臣到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余鸣旭渐渐不安了起来。
今日苏卓忽然要见他,余鸣旭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去的路上便在心里打腹稿,看怎样才能不让自己陷入两难中。
余鸣旭先前已多次向苏卓提出求娶苏妧妧一事,苏卓也看好这个年轻人,只是苏妧妧一直未松口,苏卓也不好断然做决定,眼下苏妧妧已应了下来,苏卓便不绕弯子,看门见山地同余鸣旭说了二人的亲事。
并且依着苏卓的意思,越早定下来越好。
这样直白的提议打了余鸣旭一个措手不及。
他原以为苏卓是劝他再对苏妧妧殷勤些,好让他那傲气的表妹早日松口,却不曾想苏妧妧竟然已经松口了?
晋侯近日来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若此时娶了苏妧妧,那不是明晃晃地同晋侯对上吗?
余鸣旭自认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的斤两他自己晓得,晋侯是他万万惹不起的人。
余鸣旭心念飞转,既不想同晋侯抢人,也不想失了苏卓的信任,思忖一番道:“表妹有沉鱼落雁之貌,小侄自知是高攀,却仍心生向往,无非是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爱重表妹、同她情意最深的人。可近日来,晋侯却让小侄明白,何为人外有人。”
余鸣旭顿了一顿,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道:“晋侯人中龙凤,又将表妹放在心里疼宠,小侄自知比不上晋侯,只怕有愧于姑父的抬爱,依小侄浅见,表妹值得许配比小侄更好的男子。”
一语毕,余鸣旭声音已微微有些哽咽,一副痛心不已却又处处为苏妧妧做打算的体贴模样。
苏卓微叹一口气,见余鸣旭退让,只觉他当真爱重苏妧妧,为了让她今后的生活能更好,不惜忍痛放弃对她的追求。
苏卓劝了几句,同他说明正逐鹿天下的晋侯未必是良人,便不再逼迫,只道让他回去好生想一想。
余鸣旭圆滑地应了下来,而后退出了苏卓的书房。
出来的路上,又碰见了苏妧妧。
苏妧妧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