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南这次答的蛮认真:“有桂花香。”
她这话说完,挡风玻璃砸下来一只雨滴,渐渐的,雨滴越来越多,重重的砸在玻璃上,敲敲打打,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雨。
车子下坡上坡,走了一会儿土路,终于爬上稍微平坦一点的村路,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平野,光秃秃,望不到边,只有细细密密的朦胧小雨和轻轻升腾的雾气。
沈适轻声:“今天的雨怎么老下不停。”
陈迦南看着窗外模糊的天:“这儿还好,岭南已经下起雪了,不比北方的小,开车都不方便的。”
沈适:“南方的雪倒是罕见。”
陈迦南“嗯”了一声,说:“二十年难遇一场大雪,也不知道今年怎么了,居然有雪看,省的人惦念往北方跑。”
沈适看她:“往北方跑?”
陈迦南:“小时候在外婆家上过几年小学,那边还不算正经的南方,但也看不到雪,不过总是有同学在冬天请假去北方看雪。”
“你也去过?”
陈迦南摇头。
“我记得外婆家在岭南。”沈适问。
陈迦南:“嗯。”
沈适:“这些年都住在岭南?”
陈迦南看他一眼,说:“外婆有痴呆,不能乱跑,不能去不熟悉的地方,萍阳的很多街道都拆了,换了新街坊,还是这最好。”
“很久没回去了?”
陈迦南:“回去做什么,家里也没人了。”
沈适打了方向盘,本该直走的路往左拐。
陈迦南疑惑:“你干吗?”
沈适:“那边好像有人煮饭。”
陈迦南抬眼看过去。
远处有青山,近看是雾气,还有雨水砸向大地,树叶被风刮得唰唰响。有一家屋顶冒出滚滚白烟,看着像着火的样子。
陈迦南:“现在都是天然气,很少有人烧柴火了。”
沈适:“我们去看看。”
陈迦南:“?”
她摸不透这人现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遥远,又很接近,再看他专注开着车的样子,这一年他三十七了。
“我们还是赶路吧,要不然被雨拦半路了。”她说。
沈适慢悠悠笑道:“急什么,先吃饭。”
经他这么一说,陈迦南还真的是有些饿了。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四十五分,是该吃午饭了。
“这有饭馆吗?”她问。
沈适:“找找总会有。”
“你又不知道路。”
沈适:“转着看看。”
陈迦南相信这话确实能从淡定从容的沈适嘴里说出来,但还是有些着急,这么转迟早迷路,村里又不好导航。
“迷路怎么办?”她担心。
“那正好,找个地方睡午觉。”
这人不咸不淡的样子,陈迦南无可奈何。她看向窗外一大片错综复杂的乡下长巷子和低矮瓦房,倒是少了些急躁,多了些平静缓和。
沈适一路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一处被挡住。
那家人好像盖房子,水泥和沙子铺了一街道,把路都堵了,或许是下雨的缘故,在上面遮了一层塑料布。
沈适将车子熄火,道:“先停这。”
“停这干吗?”
沈适靠向椅背,拿下眼镜,顿了顿说:“有点累。”
平日里大都是别人开车伺候,今天他从早上到现在赶飞机,断断续续也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说累倒也情有可原。
陈迦南说:“要不我来开。”
车里静的只有他浅浅的呼吸,空间这么小,两个人这么近,陈迦南看得到他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定定的看向她。
他忽然笑了:“当年你开车扣了我12分忘了?”
再提往事,陈迦南心情复杂,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脸颊发烫,眼神半躲闪开道:“乡下又没有红灯。”
“没有红灯才危险。”他说。
陈迦南:“为什么?”
沈适给她指前头的路,微微低头,身体侧倾,低声道:“就这些路口,不知道从哪儿会冒出人来,你说危险吗?”
陈迦南:“我开慢点。”
“早上谁的车半路熄火了?”沈适抬眼,“你这多少年都没碰过车,还挺有勇气开车进城。”
好心提议,他却嘲讽。
陈迦南索性道:“活该累死你。”
沈适笑笑。
“歇够了吧?”陈迦南故意道,“现在怎么办?”
沈适看她这一脸小女人的样子,不禁好笑,扫了一眼窗外门房下站着的两个男人,说:“你在车里坐着,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