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四顾,见道路两边俱是茂密的乔木,乔木之后依靠着两座绵延起伏的大山。
他因此想到适才妃嫣所言十分在理。
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太子若真想找什么人?没有他找不到的道理。
那么他跟妃嫣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琢磨着……
停着马在路边四下打量着,他止不住心道:“不若就此带着妃嫣逃到天涯海角去,隐姓埋名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不再理会这世俗的烦扰事?”
“那样,太子不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吗?可是……他来京城这么久,初发时只为了一个目的。若就此带着妃嫣离开京城,那么恐怕之前的努力就全部都前功尽弃了。”
“就要放弃那个目的了吗?”
他在心中问着自已,犹豫了……
此刻,耳听得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太子的追兵已经离得他越来越近,仅余数十里的距离了。
他便拨转马头,进入林中,从树中摘下一块儿硕大的叶子,跟着在地上包了许多棱角凸起的石头,抱着这一堆石头来到了道路上,将石头洒了一路。
想必太子是带兵骑着马来的,用这些石头阻住他的去路。或可耽误一些时间。
他又回头望着妃嫣所在的方向。他心中计议已定,又重新进入林中,抽出腰间的软剑,砍下许多树枝来。
他便将这些树枝也一并都丢到了大路上,他则骑马回去找妃嫣。
妃嫣正坐在大石上,心慌不已,听到马蹄声,先不确定是不是他,有些紧张,直到他奔得近了,月照之下认出了他,她的心才甫定。
“你回去做什么了?”她立马走过来,拉住马头。
高邈跳下马来,“我弄了一些树枝和石子,撒在了大路上。这样太子追过来会耽误一些时间,足够我们逃出这片山域的了。”
他相信了曼妃嫣的话,他相信她是不愿意嫁给太子,又相信妃嫣是想要嫁给自己的,所以就一五一十的将他适才所做之事全部无有隐瞒地告诉了妃嫣。
这下曼妃嫣慌乱了!
“天呐,万一来的人不是太子的人呢?万一来的人是普通老百姓呢?你这么做,不是会伤及到无辜吗?”
高邈面容一冷,“我也管不得那许多了!现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这里夺走!所以,我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不愿意将你拱手让人!哼,不过是抛一些石子和树枝在路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向她解释得很累,甚至觉得她还有点烦。
曼妃嫣感到很是惊讶,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还真是冷血心肠!这方圆十数里的百姓,与你无怨无仇,他们是无辜的。若是被你所伤,你的良心真能过得去吗?”
高邈有些不耐烦了,“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来质问我。我真是心寒!是不是你想回到太子身边去了?是吗?”
眼见他又要与自己争执不下了,曼妃嫣忙得避开他的气势,“我不是这个意思……”
忽然,她的右手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抓得很紧。
她的身子也被他强行拽了过去,“你给我好好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去?不然你为何这么帮着他说话呢?”
曼妃嫣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挣脱,“我不想与你争吵,你不要再问我了。”
高邈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明显充满了愠色,“我不许你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好好好!我不在你面前提起他了,好了吧?”
高邈冷哼了一声,背开脸不再看她。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先歇上一宿再说其它吧!明日再赶路。”
曼妃嫣惊讶地看他,“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曼妃嫣呆呆注视着他,他不再看自己。
她心中感到憋闷异常,目光便从他身上转开,落到了来时的路上。
那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想到,太子一定是会追上来的。
她就是莫名相信他会这么做!
她很确定,他就在不远处!
高邈扭头看她,看她当着他的面却是好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看她张望着来时方向的模样,那样担忧的眼神,真是令他感到烦闷异常。
他在此刻真的是厌恶死她了!
他便从路边拔了一些青草,拿过来喂马吃。
这匹马儿可真是跟着他受罪了,托着他们两个人奔出了几十里地,而前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路正等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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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天空中一点点的向西方移动,马儿愉快的打着鼻哼,吃着高邈手里喂的草。
曼妃嫣慢悠悠的走到大石前坐下,高邈扭头看她。见她神情萧索,意兴阑珊,身体柔柔软软的,便走过来,询问,“饿了吗?”
曼妃嫣没有抬头看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饿还是不饿?”
曼妃嫣微微摇头,口气虚弱,“我不饿……”
“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你不饿?”高邈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