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李公子一行尽数被官兵带走,在场众人一阵唏嘘。
至于李家是否会动用关系为他们免去牢狱之灾与皮肉之苦,他们不得而知,但今年的春闱却是与他们无关了。
大雍律法,身负功名之人偷窃数额达到一批绢布的价值,当革去功名,从头来过。
就算李氏再是手腕过人,能让家中小辈跳过院试与乡试,为保名节也不会让李子兰今年继续参考会试。
待三年以后再次开放春闱,凭借陈墨之才,怕是已经成为新科状元都要俯身称上一句“大人”的存在了。
但是此时,陈墨依旧垂手立在山长跟前,等待山长对自己的宣判。
无论如何,偷窃一事毕竟是品行不端,他虽未曾拿过他人玉佩,但学堂外那些商铺中的货品却是偷过的。
山长将目光转向他,像是思量了一会儿后才问道:“陈墨,你当真如他所言,在外偷盗?”
陈墨双拳紧握,直直跪了下去。
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侧后方的裴允便站了出来,朗声替他答道:“不曾。”
众人猛然转头看向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青年,纷纷猜测此人是何身份。
裴允便抱拳环顾一周,而后道:“在下赵爱国,是街角小卖部的账房。”
山长点了点头道:“请讲。”
裴允道:“在下可为陈墨作证,自打小店开起来,他便在本店打杂,早已将周边店铺的欠款还清,还望山长明鉴。”
山长沉吟道:“除你以外,可还有证据?”
“有的,”裴允颔首回头,朝虚空处喊了一声:“阿信,去请几位邻居店主过来吧。”
很快有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抱拳应了声“是”,而后利落地带上两位院中杂役,退出议事厅请人去了。
几位店主听说是协助书院查案,很快便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山长一问,他们便笑逐颜开道:“原来他叫陈墨呀,真是个好孩子。”
“就是,先前打咱们这儿借了点不值钱的小玩意,这才刚找到活计就给咱们翻倍还回来了。”
“不愧是参世书院教出来的孩子,就是老实!以后要是再有啥缺的,就到婶儿店里头来讨啊。”
“那你东西是送不出去了,这小伙子面皮忒薄了点,一声不吭把银子放在店门口,都不进来喝口茶的。”
“面皮薄点是好事,那些个姑娘家就喜欢这样的嘞!”
“……”
几位店家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拐到了奇怪的地方,但事情的经过对于山长、围观众人乃至陈墨本人来说,都已经很清晰了。
陈墨死死盯着退到原位的裴允,眼前景物渐渐模糊起来。
这些银子,分明就是账房先生先前悄悄替自己还上的。
而此时,做好事不留名的账房先生正被印绣绣与王富强拉着询问阿信是打哪儿来的。
裴允被问久了,只好状似无辜地一摊手:“不知道啊,这人非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
“非要”跟着裴允的阿信微笑落泪:那可不咋滴,你是我主子,我还能不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