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诸位…,那我就先来说说。”刘汛点点头,随即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是这样,这个城市改造项目很大,市里打算把咱们这个区建成一个本市最大的商业中心区,所以,市里面由政府牵头成立了一个中外合资的开发公司。这个公司规模很大,主要是搞商业地产方面的开发。大家知道,咱厂这块地的所有权是街道上的,使用权归我们,我想把咱厂的这块地的使用权拿出来入股这个开发公司,然后与街道合作搞咱厂所在的这块地的商业地产项目的开发,这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开发项目。”
“商业地产?…,那不就是盖房子吗?那是建筑公司的事儿,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又不懂,现在的政策也不稳定,将来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大股东李柯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是啊,老李说的有道理啊!……”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事实上,任何人要贸然进入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陌生行业,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这不奇怪;况且是这种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极为陌生的、政策法规都尚不明晰的崭新行业,风险尤甚;而这些在官场上、商海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思想较为保守的老油条们,俱都深谙“隔行如隔山,不熟不做”的商业古训。
见自己的观点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李柯继续说道:“我只关心咱们这个厂子现在的前途,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儿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去管,这才是最现实、最紧迫的事儿,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事儿。我只想知道,咱们厂子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显然,这位头脑冷静、思想保守、具有代表性的大股东李柯,只关心与自己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汽修厂的前途,对商业地产开发一窍不通并毫无兴趣。看来,他对这一崭新业态未来广阔的市场发展前景,缺乏相应的较为清晰的前瞻性预见及判断力。而他的这种想法,几乎代表了除刘汛之外的所有其他股东们的基本思想态度。
刘汛无奈地一笑,微微地摇了摇头,他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看着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答复,他解释道:“厂子方面政府不会不管,这关系着街道上几百号人的生计问题。政府会给我们在郊区划拨一块地皮让我们重新建厂。”
大家一听,立刻哗然……
“什么?…,把我们的厂子迁到郊区!这可不行!”
“我们本来在市中心区,现在要划拨到郊区,怎么能这样!”
“今后谁会把车开到郊区去修?这太不公平了,我们不同意!”
“是啊,这样一来,今后还怎么做生意?”……
……
“安静、安静,诸位安静!”刘汛敲了敲桌子大声道。见众人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我去找过,这是市里领导班子定下来的,街道上也没办法。市里要我们以大局为重,凡是在规划范围内的厂子都要搬迁到郊区去,没有例外。再说,市内也没有空闲的好地方啊。”说着,他摇了摇头。
“唉!……,要是搬迁到郊区再加上建新厂,恐怕我们今年要想赚到钱已经是没什么指望了!”大股东李柯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
“刘厂长,当时你可是答应过我们,如果厂子不赚钱我们随时都可以退股的,是吧?”突然,一位三十余岁的女股东大睁着双眼尖声问道。
这句高分贝的尖利女声质问,清晰无比地传入了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位股东的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静的掉连一根针都听得见。大家全都转头看着刘汛。
刘汛用冷淡的眼神扫视了一遍众人,然后缓缓点头承认道:“对!我是这么说的。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的条件,大家的手中都有入股协议书,上面写的很清楚。而目前的这种情况并非正常情况,因为这是政府行为,应该属于无法抗力,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是清楚的。但是,我刘汛既然说过你们可以随时退股,那我就说话算话、决不反悔!我可以答应你们随时退股,但我这里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现在就要求退股,那我就不能按原始股价退,只能按七折退。我认为,这因该是很公平的。如果你们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你们入股的钱退还给各位!”刘汛说话时的目光与语气都异常坚定,显得胸有成竹,似乎已经过了深思熟虑。
一时间,众股东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思索,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实际上,这两年来股东们都早已把自己的投资收了回来并已有了不菲的收益。而如今却要面临这种特殊的现实情况,前途着实难料,大家都在认真地思索、盘算、权衡着各自的利益、利弊,也都在仔细衡量着当下收回投资是否合算。不久,众人即开始交头接耳、相互议论、交相盘算起来。很快,所有的股东都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