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到门外,连部其他办公室都关着灯早已空无一人,院子里也杳无人影。欧阳北辰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连部办公室的房顶,是坡形的红瓦房顶,从房檐到地面的高度约有三米半左右,他略一目测即选定了一处位置,然后面对房屋侧跨了一小步,随即身子微蹲、双腿略曲、双臂向外微微一张,即轻哼一声猛然拔身而起。只听得轻微的“嗖……”地一声带风声响,长身而起的欧阳北辰已然轻飘稳健地立身于坡形屋顶的半腰之处了;双脚落于屋顶瓦面之时,只发出了极轻微地“沙沙”声响,就好似一只轻灵、敏捷的大豹子般。随后,他双腿微曲、侧向轻弹,又轻如一片随风飘坠的落叶般飘然而下,双脚落地时几乎毫无声息。这一起一落之间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直看得这位连长目瞪口呆,良久都未出声……
连长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看花眼,然后大睁着双眼盯着欧阳北辰不住地点头:“唔!…,好小子,不错、不错,看得我眼花缭乱的。你小子是有真功夫、有两下子!怪不得王教官打你,反倒是他自己受了伤。嘿嘿嘿…”说着,不由轻笑起来。随即,他抬头看着房顶自言自语道:“唔……,这房顶恐怕得有四米高吧。这么高的房顶,怎么能就一下子上去、又下来了!?……。嗯!…,不错、不错,真是不错!”说着,频频点头。
欧阳北辰没吭声。心想,本来表演轻功是为图省事,不需要什么道具也用不着损坏什么物件还能展示真功夫。那想,今天表演的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式轻功,看来依然是有些惊世骇俗了,恐怕今后在人前是不能再展露此类真功夫了!心下稍稍感到有些后悔。
“走,到办公室里去。”连长说道。
“是!”欧阳北辰一个立正,跟着连长进了办公室。
连长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随手点燃了那支他一直拿在手中未点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对欧阳北辰说道:“新兵训练就要结束了,你们马上就要被分配到各个连队里去,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报告连长,一切听从组织分配。”欧阳北辰立正回答道。
连长看着欧阳北辰沉吟道:“唔……,依你的身手,应该是个特殊人才,应该算是特长兵。这样吧,我向上级打报告请求把你分配到特务连。你愿意去吗?”他随后问道。
自见了欧阳北辰的真功夫后,这位新兵连长已然对自己麾下的这名新兵刮目相看了,说话间的语气也开始不自觉地客气了起来。
“报告连长,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欧阳北辰依旧按程式化的标准语句、语调回答道,对连长的这个提议似乎并未感觉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连长听着欧阳北辰回答的语调很正常,竟未流露出一丝惊喜之情或特别之处,不禁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看来这个新兵要么是对特务连不了解,要么是根本不在意。
连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欧阳北辰说道:“好吧,今天就先到这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说完,挥了挥手。
“是!”欧阳北辰挺胸立正。敬完军礼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齐步走出了连长办公室……
几天后,连长带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军官来到了连队。他们在操场上转了几圈后把正在操练队列的欧阳北辰叫了出来,欧阳北辰小跑着来到连长面前立正报到:“报告连长,新兵连一排三班战士欧阳北辰向您报到,请指示!”
连长微笑着对欧阳北辰说道:“欧阳北辰,这位就是咱们军区大名鼎鼎的特务连连长,魏强、魏连长。”
欧阳北辰马上面向魏连长立正举手敬礼:“魏连长好!”
魏连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北辰,突然间侧身冲上前来,右腿侧跨一步伸到欧阳北辰右侧腿旁,右臂张开回扫他左肩,猛然发力。看来,这位魏连长是想用突然袭击的方式使用拌腿侧摔的技巧把立正站立毫无防备的欧阳北辰给撂倒。然而,魏连长发力用劲摔了两摔,只见欧阳北辰依然双手并拢立正站立,纹丝不动。这时,魏连长已感觉到自己是在摔一根电线杆或是一棵大树,竟然使出了浑身的爆发力,脖子上青筋直暴、脸憋的通红依然是无法晃动这名新兵一丝一毫。魏连长吃惊地收手,后退了几步,惊异无比地大睁着双眼紧盯着欧阳北辰上下打量,一脸地讶异!
这位魏强、魏连长在军区可谓大名鼎鼎,手下一个特务连两百多号人都是从全军乃至全国各地的部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尖子人物,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他本人就更不用说了,平常十几条大汉根本就近不了身前。今天可是出了个大糗,当着训练场上众人之面,自己突然出手发力袭击这个毫无准备的新兵蛋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居然动不了这个初来咋到训练了没两天的新兵一丝一毫!按说,今天这个人他可是丢大了去了,看来欧阳北辰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居然敢让我们的魏强、魏大连长下不来台面!
还没等新兵连长回过神来,魏连长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看来我魏强今天果然是不虚此行啊!”随即,转过头来看着新兵连长笑着道:“呵呵呵……,你小子没胡说!唔!…,今天这趟新兵连算是没白来!”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回过神来的新兵连长忙赔笑道:“嘿嘿嘿…,既然我们的魏大连长都这么说了,那说明我的眼光不错啊,看样子你该请客了!哈哈哈……”说完,大笑了起来,显得十分开心。
魏连长忙道:“没问题、没问题!请客小事一桩,下次你到特务连我一定好吃好喝款待。不过,今天这顿饭还得你管,呵呵呵……”
这俩人只顾在那里互捧臭脚,把一直笔直立正站立着的欧阳北辰晾在了一边。不过,欧阳北辰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其实当这位魏连长对欧阳北辰发动突然袭击时,欧阳北辰的身体已本能地产生了那种常年练上乘武功所形成的特有的自然应激、应变反应。他的这种身心一体、心意相通的判断与反应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根本不用去刻意做什么就会自动生成一种强大的应变抵御之力。心意一动,丹田之气即已遍布全身;略一运气,身体就如同长在了地上一般,根本无法撼动!魏强所具有的那些普通武功对于欧阳北辰来说,就如同三岁的孩子遇到了大人一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在欧阳北辰的眼里,魏强和普通人的差别并不很大,他只是比较厉害的普通人而已。他想,现在看来这位魏强、魏连长是专门为自己而来,而自己也已完全通过了他的亲自测试;虽说当着众人之面给了他很大的难堪,但他却依然非常高兴,可见这位魏连长是个胸襟开阔、气度恢宏之人。想至此,欧阳北辰的心中顿时对其好感大增,认为此人可交。
两位连长相互说笑了没几句,新兵连长即转过身来对一直笔直站立着的欧阳北辰命令道:“欧阳北辰,你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马上回去收拾一下,带上行李立即到连部报到!”
欧阳北辰挺胸答道:“是!”敬礼后,即转身小跑着走了。
随后新兵连长又转头对通讯员交代了几句就和魏连长向连部走去。欧阳北辰带着他的行李到连部报到并办好一应手续,吃过午饭后就被魏连长用他的那辆北京吉普车带走了。这一切在新兵连引起了很大轰动,直教新兵连所有的新兵们都暗自羡慕不已……
按理说欧阳北辰即使是特长兵也应该在新兵连完成新兵训练,然后再由上级按需求分配到专业部队或直接下连队锻炼,不会这么快就被如此特别的抽调走。这事之所以来的如此特别却是因为这位欧阳北辰连队的新兵连长起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说来也巧,这位新兵连的连长恰好和特务连的连长魏强是老乡,俩人的关系相当不错。当他把自己发现连队的新兵欧阳北辰具有独特本领的事情告诉这位魏连长后,引起了魏连长极大的兴趣。魏连长本来还不太相信欧阳北辰有新兵连长所说的那么邪乎,但却激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
这位魏强也是从小就在村里跟一位名武师练武,武功也相当不错。虽说他练的算不上是上乘武功,但那些什么刀枪剑棍十八般武艺,魏强练的也是样样精通。后来他又练了一些硬气功,什么掌劈砖垛、头顶碎石、脚开木板之类的硬功他都非常的拿手,也是有一身过硬功夫的人物。参军到了部队之后,在部队里所掌握的各项军事本领他也是样样冒尖。后来在军区的各项军事比武中他几乎是样样得第一,于是他被挑选到了特务连。后来军区为了着意培养他,还将他送进陆军军事学院进修过一段时间的特种作战理论,由于表现优异一直干到了特务连连长。这支全军区最精锐的特务连是独立编制,如果可以招募到足够数量的合格人才,在人数上是不限连级编制的。如果按照普通编制来算,应该至少相当于普通编制的营级。这样说起来,这位魏连长如果是在标准建制的普通部队里,现在至少应该是个营长级别。
这特务连可是这个军区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能进这个连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挑一选出来的尖子、精兵,装备精良、战斗力超强。他们个顶个的本领高强,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以一敌百而独当一面,在军区地位特殊极受重视。他们经常代表全军接受党、政、军重要领导人的军事检阅并参加各项军事素质表演,是军区的门面部队,自然这位魏连长也成了军区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有着特殊的地位。有特殊地位必然有一些特权、有一些霸气,魏强最大的特权就是他可以在全军区的部队里随意挑人、选人。况且军区高层军首长对他也是青眼有加、着意培养,因此,军区里的许多基层军官都对魏强有着三分敬畏并有意结交。
每年军区各部队的尖子兵都竭力想进特务连,但能进去的却不多。这特务连实际上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在军区中他们的装备最为精良、待遇也最高,是可以学到各种有用本领最多的部队,所以对人员素质要求极高、极严。考核标准对于一般士兵而言可说是极为严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残酷,每年能达到考核标准的战士非常之少。层层筛选、尖子中选尖子,即便是这样,能选到合格士兵的机会也不多,这也成了魏强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这次听老乡这么一说,他当然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但他又有些不太相信。本来他这次来新兵连并没报多大的希望,其中的好奇心却占了大半,他认为老乡多半在吹牛。因为他是个典型的武迷,他本人的对手不多,练武之人之间的相互比试是最能激发他们内心激情的事情,结果这一试他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他多年练武也是练家子、武道中人,虽说练的不是上乘武功但是对高深的上乘武功却也听说过,多少懂得一些,也算略知一二,对其中的基本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试过之后,他就知道他和欧阳北辰练的不是一个路数,不在一个层次上,因此,他败得心服口服、输的心安理得, 毫不犹豫地就立即决定把欧阳北辰选到自己的特务连。当天他就给军区新兵训练处打了招呼,说随后补办报告并立即办理了调人手续,生怕晚了就会让人抢了似的。这对魏强来说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到新兵连招人。
到了连队上,由于魏强知道欧阳北辰的身手,因此压根儿就没让他参加那些什么擒拿、格斗、拼刺之类的武功训练,只是让欧阳北辰参加现代军事技能的训练。特种训练里的各种枪械、爆破、驾驶、泅渡、跳伞、通讯、测量等等之类的现代军事技能对欧阳北辰来说很陌生,但他似乎天生就有军事方面的天赋,加上有上乘武功的底子做基础,这些东西他掌握起来又快又好,没过几个月这些技能就被他练的是样样精通,成了连里数一数二的尖子。
中越两国的交恶也就在当时的那几年,政治当真就如小儿之脸说变就变。当时的世界仍然处于冷战状态,东西方两大意识形态领域依然在尖锐地对立着。中国刚刚结束**的十年浩劫,当时还没从根本上摆脱意识形态领域的纠葛而进入全面的经济建设阶段。越南**这个和中国**有着共同信仰的所谓友好邻党以及他们所领导的越南政府,刚刚才在勒紧了裤腰带的善良的中国人民的帮助下赶走了美国人,打败了南越政权,统一了越南全境,就立即倒向了中国另外一个意识形态方面的大敌——前苏联人的怀抱,并在对方的支持下公然侵略我国边境地区,并声称对这些地区拥有主权。对此,当然引起了全体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慨,战争的爆发已成必然,官方的说法是:对越南侵略我国边境地区的自卫反击战。(注:以上战争原因都是表象原因,真正的内在原因不在本书讨论范围之内,故不做讨论和解释。)
没过多久,欧阳北辰所在的这支部队就被迅速地调到了广越边境。
最近,他们这个特务连在这个中越边境地区连续做了几个月强化的丛林突击作战的适应性训练,这些战术训练的强度和广度都比平时加强了很多,部队上下其实都明白这是有重要原因的。部队的突然调动就已经印证了此前大家的一致猜测:那就是马上要和越南人开战了并且自己所在的部队要上前线执行重要任务。 现在部队已经正式下发了临战通知,做好了一切必要的战前动员和准备工作,而自己所在的军区部队就是参战的主力作战部队之一,这一切让所有将要参战的部队官兵们都感到异常地兴奋。
对于几十年没有打过仗的中国军队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考验和练兵,也是一次对中国军队崭新的战争洗礼。 在这么多年都在和美国人打仗的越南人看来,中国军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嘲笑中国军队是多年没有打过仗的业余水平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软军弱旅。表面上来看,不管从那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事实。首先,中国刚结束为期十年的**动乱,部队恢复正常军事训练没几年;其次,中国军队的国产装备陈旧落后,枪炮、弹药以及装备的质量也都很低劣,除了军队数量庞大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而越南军队相比中国军队的装备却要优良的多,他们除了拥有大批量的耐用可靠、品质优良的苏式装备、弹药之外,还拥有大量缴获的南越遗留下来的美式装备和弹药。再者,越南军队多年来和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军队——美国军队作战,积累了丰富的丛林战经验,并拥有一批实战经验极丰富的高素质的主力作战部队。看来,想打败越南这个东南亚新兴的军事小霸王,并非易事!
中国领导人的头脑很清醒,也确实未小看越南人,他们为这场战争作了充分的准备。战前的动员当然很激昂,参战部队官兵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他们咬破手指写血书、表决心,要不惜牺牲自己的宝贵生命来为国而战。作为肩负有特殊作战任务的特务连连长魏强的心里非常清楚,写血书、表决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战士们高超的作战技能、冷静的头脑、优良的心理素质和健康的体魄才是他所需要的,是他赖以完成艰巨的作战任务的根本保障。因此,魏连长禁止任何毁伤身体写血书表决心的愚蠢行为,谁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谁就不能上战场,他反对任何形式主义的东西和冲动行为,那显然不是他这支部队所需要的。
特务连在接到任务积极备战等待作战命令下达的这段时间里,前线其他部队的仗已经打了有一些时日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向前推进了不少,达到了既定的作战目的,但也吃了非常大的亏,导致了部队巨大的损失。自从接了任务之后连长魏强的心里就已经非常清楚了,实际情况并不象官方所宣传的那样战果辉煌,事实上部队的伤亡非常大,死伤惨重。这几仗可谓得不偿失,表面上的战果辉煌是用无数战士宝贵的生命和不必要的牺牲换来的,前一阶段战役的战略战术指挥,显然是有重大缺陷的。
这头几次战役把中国军队给彻底打醒了,用无数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士兵的鲜血和生命,总算为总司令部和所有指战员换来了宝贵而又惨痛的经验教训。这次是个大战役,全军要总攻L山。L山是拦在部队下一阶段整体作战意图和作战目的前的拦路虎,部队必须攻下它。L山是越南人经营了几十年的战略要地,易守难攻。山上布满了各种秘道暗洞、雷区火网;火力点犹如蛛网一般密集交织,整座山几乎都被掏空,洞洞相连直入山腹,就好象是一座天然大碉堡一般坚固。倘若越南人对此山的战略战术防备只是如此的话,就算是此山被越南人号称为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我军发动正面进攻要攻下它依然问题不大。若我军从正面进攻,只要先进行密集猛烈的炮火覆盖,而后以大量的地面部队配合强攻,逐点推移、逐洞清剿占领,这样做依然可以迅速拿下L山。但根据可靠情报,越南人在山后却隐藏有大批量的重炮炮兵阵地,都是整团、整旅建制的苏式重型榴弹炮部队,威力极为强大。如果一旦我地面部队开始发动总攻,守山敌人则必隐藏于山腹洞内,而敌山后重炮部队必将重炮拉出隐藏之山洞,部署于预设阵地而后开始向我地面进攻部队猛烈覆盖。如此一来,情况将不堪设想!若如此,我地面进攻部队必将遭受到毁灭性打击,其伤亡定然惨重无比,战役成败可想而知!所以,务必在总攻发动前、后之一短暂时期之内,察清并彻底摧毁这些重炮及其阵地,为我地面部队之进攻扫清障碍,否则此战必败无疑!
部队首长根据战场情况对整场战役做了新的部署,调整了战役的具体战略战术。为了确保这场战役的胜利,就需要一支精锐的特种侦察部队穿插敌后,侦测这些炮兵阵地的准确坐标,引导我远程炮火或空中火力的攻击以摧毁之。魏强的特务连作为军区最为精锐的一支特种作战部队,接到的就是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穿插到敌后去侦察这些重炮阵地准确坐标的任务。特务连所有官兵都非常清楚,他们这次所接到的任务关乎全体主攻部队的生死存亡,也关乎整个战役的成败与否,可谓责任无比重大!
战役总指挥部为了确保任务的顺利完成共派遣了两支侦察部队,分别由L山的东、西两侧迂回穿插,从任务开始到完成的时间总共只有三天七十二个小时。七十二小时后在地面主力部队发起总攻前必须到达指定位置,在总攻开始后敌炮兵重炮开出隐藏的山洞部署在阵地上,这时立即观察报告敌炮兵阵地的准确坐标,引导我远程炮火或空中火力打击之。做为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当时的两支侦察部队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和行动情况,若其中一方失利另一方也可较为顺利地完成任务,这是总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制定出的特殊作战方案,由此可见总部对此项任务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实际上,在此项作战计划中,总部首长另有隐秘作战意图,那就是由军区这支最精锐的特务连吸引敌人的反侦察部队全部的注意力而确保另外一支侦察部队顺利完成侦察任务。这一抛砖引玉、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三计合用的总的作战计划两支侦察部队都不明就里,只是各自接受自己的作战任务。在各自的任务中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都认为自己是唯一执行此项任务的部队,这也在客观上坚定了他们的必胜决心。两支部队的任务目标是一致的,但他们的线路和方向却截然相反,各有难易。L山这一总攻目标的东、西两侧分别是连绵的群山、河流、峡谷和丛林,根本无路可走。只有那些樵夫、采药人、猎人所走的一些艰险曲折的丛林小道可以勉强行走。这些小道迂回蜿蜒,各种毒虫野兽出没其间,沼泽遍布、瘴气弥漫极其危险难行,所以也只有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有各类特殊装备的特种部队才可以执行并完成这类任务。
L山主阵地东、西两侧各有一处高地,这两处高地是分别位于L山东、西两侧的各一座山峰。西侧山峰略低,但深入敌后较远;东侧山峰较高,深入敌后近些。他们的目的就是在三日后总攻开始前的拂晓时分,分别抢占这两处高地,在总攻开始后我方炮火覆盖时,敌人炮兵部队的重炮这时必然从所隐藏的山洞中被拖入炮兵阵地进行部署,这时侦察分队必须对其坐标进行准确测定并引导我方远程火炮或轰炸机群对其进行打击以摧毁之。
相对于西侧的高地,东线的路途相对近些,但却有一座无法攀越的天然绝壁。这座几乎垂直的近千米高的绝壁就成为了一座东线越南人防守的天堑,可谓是飞鸟难逾。因为这座绝壁无比险峻,所以当地人把这座绝壁山涧称作“鹰回涧”。 这个绝涧是到达东侧高地的必经之路,因此越南人在这个绝涧顶上的阵地设有一个排的兵力把守,人数确实不多。越南人的反侦察安全部队认为这一处线路是绝路,按常理中国的侦察部队定然不会选择此处穿插,因此兵力部署不重。西线虽然路途较为遥远难行,但相对平缓,没有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因此他们把主要注意力和防卫重点都放在了在西线。
恰恰与越南人的判断相反,部队首长却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东线的侦察部队身上,他们为此早就制定出了周密而详细的作战方案。在此之前,为了突破这一天堑,他们在全军秘密挑选出了一百名善于登山攀岩的战士,花费巨资装备了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进口登山器材,并聘请国内专业登山队的高级教练作了充分的培训,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因为就是对于非常专业的登山攀岩高手来说,要成功登上那座几乎垂直的近千米高的“鹰回涧”也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况且这些部队官兵还要带上枪支弹药等武器装备攀上涧顶去消灭敌人的守备部队,其难度之大已变的几乎不可能,但是战争就意味着必然要冒风险。然而,后来的事实却让这些专业人士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在突击登顶的那天夜里,这些英勇顽强的部队官兵们,凭着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发扬不怕牺牲勇于牺牲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虽然在攀登绝涧时有失败、有伤亡,但仍然有近十名的登山战士在预定的时间内成功登顶。
按照既定计划,在魏强的特务连出发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东线方面的侦察部队才能行动。二十四个小时,一个装备精良二百多人的侦察部队的行动不可能不被越南人所察觉。敌方反侦察安全部队的指挥官得到情报说有一支精锐的中国侦察部队已越过西部山区的封锁线穿插进入越方防区。对于越军司令部和他们的安全部队来说,他们此前的判断也是倾向于中国军队派出侦察部队会从西线突破封锁进行穿插,而东线是峭壁绝涧无法逾越,因此在东线穿插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中国人派遣侦察部队,最大的可能性就在西线,现在请报已经证实了中国人正是从西线进行穿插,于是他们立刻作出反应,迅速集结了一个团的机动安全部队兵力赶赴西线试图堵截这支穿插部队。但他们现在仍然不能对东线掉以轻心,准备着随时分兵或派出精锐预备部队支援东线。
在这个绝密的作战计划中,魏强的这支全军最精锐的经过多年苦心经营的特务连,成了一支全军最昂贵最豪华的诱饵部队,直到他们把越军安全部队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吸引过来时依然蒙在鼓里。
实际上,当时总部首长在做出这一决定时也是相当痛苦的,但为了确保战役的胜利必须作出牺牲。 但是是否有必要把这么优秀的一支王牌部队当作诱饵,在当时的决策层是有分歧的。从情报上得知,越南的反侦察安全部队至少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除了定点的守备部署外,机动兵力有一个整团,都是从各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和美国人打了多年仗而能生存下来的老兵油子,有非常丰富的丛林实战经验,装备异常精良战力十分强大。当时有两种意见,其一是派一支普通的侦察部队作诱饵从西线穿插,但这一方案被否决了。因为普通的侦察部队的战力虽然比一般战斗部队强,但绝不足以对抗越军这支精锐的安全部队,很快就会被消灭掉,根本达不到吸引敌所有安全部队注意力的目的。倘若增强穿插兵力,那么数量庞大的部队的目标定然很大,在无路可走的山区隐蔽潜行穿插几乎不可能,马上就会暴露目标,一旦进入越军防区必然遭到越南守军的迅速围歼,既达不到目的还会暴露我方意图,使得从另一方向侦察的图谋败露,一旦引起越军方面的警觉必将前功尽弃。因此,总部反复权衡利弊得失,认为为了全局的胜利只有假戏真做,派出全军最好、战斗力最强悍的特务连做诱饵才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只有让这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作诱饵才可能达到既定的作战目标,也只有特务连可以对抗和吸引越军的这支精锐的一个加强团的安全部队的围追堵截。最后总部决定让特务连承担这一项艰巨的几乎是必死的残酷任务。
把如此优秀的一支部队当做诱饵,对全军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这个绝密的计划却关乎数万总攻部队官兵的生死存亡,关乎整个战役的成败与否,所以总部首长绝不敢大意。但对于魏强的特务连的全体官兵来说,他们最后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回来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和上天的造化了。首长们明白,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总攻前他们没有被彻底地消灭,一旦总攻开始了,他们可以活着回来的人数也许会多一些,他们是一枚黄金级别的弃子。
总体的战略战术意图由总部作战委员会拟定,具体作战计划是由军区**制定的。军区**把这一绝密作战计划的代号定为“猎火”计划,这个“猎火”计划中东、西两路具体执行计划的部队的代号分别是“猎狐”和“火狐”。本来这一具体做战计划不应引起总部最高首长的注意,但在“猎火”计划送达作战委员会批准的时候,总部政委庞立远表示出了不同意见。后来由总司令员黄建勋、参谋长郑学仁与政委庞立远共同组成的前线最高三人军事委员会开会表决,黄司令员和郑参谋长都投了赞成票,政委庞立远保留意见,最后通过了这一绝密的“猎火”作战计划。之所以政委庞立远持保留意见,这其中其实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微妙原因直到战役过去之后方才逐渐显露出来。
这个特务连是由政委庞立远亲手抓起来的,可以说是由庞政委一手所抓的一支典型连队,为此他付出了许多心血。多年来他花大力气培养出的是全军区最精锐的王牌连队,参加过许多重要的**、检阅和表演接待任务,他对这支部队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这次让这支全军最优秀的部队去送死他从思想上根本无法接受。况且他心里很清楚,这次任务必定会使这支连队蒙羞,因为他们注定无法按时完成任务书中既定的任务。他们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却不能得到嘉奖,不但不可能获得嘉奖,还要接受全军明确的通报批评和处罚。因为他们既然不可能完成总部公开明确下达的任务书中既定的作战任务那就意味着失败,在中国军队的体制里是不允许有失败的,失败意味着耻辱和处罚,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这支光荣而优秀的部队将从此抬不起头,甚至遭受到被迫解散撤编的命运。特务连的那些为此作出了牺牲、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优秀官兵的血在某种意义上就将白流,这将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一幕。而此事将作为最高军事机密,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会被解密,那些流血士兵的荣誉也将长期得不到恢复,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无奈。而另外一支侦察部队因为克服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完成了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必将立下大功,他们会因为这次战役立下的汗马功劳而获得共和国最高荣誉和奖励,因而前途无量,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切。除了少数上层领导知道那位立了大功的侦察连的连长是黄司令员的儿子之外,其他人跟本不明就理,也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