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回来啦。”老人的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将手里的瓷碗递给陈也拿着,握住了赵穗岁的手。“这女娃儿长得真俊,我们小也真是好福气。”
赵穗岁有些茫然,任由老人有些粗粝的手握住自己,抬眼望向陈也。陈也将瓷碗放好,走到她身边站好。
“奶奶,她害羞呢。走,我们出去说。”陈也揽着老人的肩,小步走了出去。只余那个小男孩和赵穗岁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小男孩手脚很是麻利,已经将土床收拾了出来。站在床边直勾勾看着大瓷碗。
“你想吃吗?”赵穗岁看清瓷碗里装满了鸡汤,一只大鸡腿翘在当中,吸引了小男孩的全部注意力。听到赵穗岁和自己说话,小男孩笨拙地开口,“你吃,瘦!多吃!”小男孩的普通话有些蹩脚,赵穗岁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拉到桌前,扯下鸡腿塞进他手里。
见赵穗岁真不吃的样子,小男孩这才狼吞虎咽起来。陈也回来时,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奶奶喊你回去呢。”陈也揽过小男孩的肩膀,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小男孩眼睛亮如星辰,哎了一声,走到门前,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冲着赵穗岁道,“谢谢阿嫂。”
“他自个儿乱说的。”见赵穗岁看过来,陈也忙举手做投降状,“我以前在这个村子里待过一阵子,木奶奶照顾了我一段时间,把我当孙子一样。”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赵穗岁有些迟疑,“如果连累到他们就不好了。”
“放心吧。”陈也把手里刚刚拿进来的空碗在桌子上放好,给赵穗岁盛了一碗汤,推到赵穗岁手边,“每周都会有村干部爬上来看望这些留在村子里的老人,孔念就是再无法无天,也不会一点都不顾忌的。”
“何况,他们从不往这边走,不然也不会我在这边住了一年多,却从来没听过孔念。”陈也看着赵穗岁小口喝着鸡汤,鸡汤味鲜浓厚,熨帖了空了一路的胃。
“从来不往这边走?”赵穗岁坐在床边,小口喝着汤,“也是,如果从这边走应该早把你绑回去了,还用得着后面下蛊这些破事儿么。”
陈也哽住,有些无奈地看着赵穗岁,“等会儿好好休息吧,我去车里睡。”
“你睡车里?”赵穗岁环顾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那你记得窗户开个缝,别把自己闷死了。”
见陈也起身往外走,又忍不住开口,“要不找他们再借一床被子?你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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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个山头的孔家祖屋。
烛光晃荡,照亮了屋子,几只手指长的蜡烛稳稳地贴在墙上。明明不停有蜡油顺着蜡烛身往下滑落,却不见蜡烛变短。
难得见到孔念卑躬屈膝的样子,她跪在屋子中央,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低垂着头,不敢有半分不满。
“小念啊。你这次的事儿办得着实难看了些。”椅子上的人悠悠开口,听不出情绪,“你也知道的,太爷那边想着收手不碰毒了。我想着让你在那边露露脸才让你去重庆寻龙,结果呢?折了孔焰不说,还带回来俱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叔,我有法子救孔焰的。到时候,一定会把青龙带回来。”
那人挥了挥手,止住了孔念的话头,“行了行了,具体的事儿,我已经和太爷那边说了。你想做去做,只是动静小些,别再惹得太爷不快。”
“你啊,就是年轻。一会儿一个主意。不久前还和我说要嫁给个外乡人呢,现在又寻些奇奇怪怪的法子要救孔焰。”
“不过这些天呢,你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底下不少人有闲话。”椅子上的人从黑色衣服里掏出个布袋子,放在了桌上,“你也知道,又快到祭祀蟠龙的日子了,按照规矩,轮到了你表妹。孔怜那个丫头和你不一样,打小就没接触过这些。”
男人吹了吹茶杯里飘在面上的茶沫沫,瞥了眼孔念,见跪着的女孩脸色难看,“当然了,我也不是要你去替她。只不过你是这一辈里唯一一个祭祀蟠龙后活着回来的,总有些办法让别人替你表妹不是。”
孔念脸色微变,低垂着头没有接话。男人将布袋子丢到孔念面前,“里面呢,是颗鲛珠,能固人魂魄,拿着吧。”
“放心吧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孔念将布袋子攥在手中,指甲嵌入皮肤里,传染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孔怜是我的妹妹,我和她最亲,一定会想法子保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