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岁停了两秒，没有接话，只幅度极小地点了两下头。

-

“念，是不是该开始了？”孔焰看了眼太阳，橙红的太阳只余一点边缘还在天上，模糊了天际那处的云彩。

“嗯。把他弄醒。”

孔念一行并不是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休息。旁边那处安静的深潭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深潭不知水深几何，四周的山体随处可见黝黑的洞口，倒挂的石头挡住了绝大多数的视线，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样的谭水里，最易生出大鱼来。也最易生出龙来。

而被孔念他们绑走的小孩，便是他们此行的祭品，入潭前，先恭敬地送上祭品，告知潭底小龙，他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他顺着地下暗河，潜游到云南边境，他们家的地盘。

孔念所在的这一支孔家，早就背离了家乡。带着一个秘密在云南缅甸的交界处蛰伏生根，做着他们的土皇帝。

他们供养着蟠龙。蟠龙，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有毒，伤人即死。孔家擅蛊，擅毒皆依附于蟠龙。

然而，人心总是贪，他们渐渐不满足于只供养一只蟠龙，毕竟蟠龙蛰伏于地未能升天。而巴蜀的这条苍龙不一样。苍龙即青龙，四灵之一。若是一只蟠龙就能让他们成为云南边境说一不二的家族，那么再来一只青龙这件事，令人不由心生向往。

昏睡着的小孩被男人一脚踹在腰间，巨大的疼痛让他从昏睡中醒来，惊惧让本就不大的小男孩大哭出声。

孔念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布头团成一团，塞进了男孩的嘴里。男孩抽动着，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孔念的眼睛有些许蓝，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妖冶美艳。

“龙神会祝福你的。”孔念轻吹一声口哨，红色的蝎子顺着她的衣襟爬出来，高高翘起的尾巴上，毒针泛出光。

说时迟那时快，毒蝎爬到小男孩身上，正想要在他的头顶中央开个小孔，一道劲风贴着孔念的侧脸而过，让她忍不住眯了下眼。与此同时，孔焰大吼出声，“有人！”

“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群乌合之众。”赵穗岁悠悠然从树后走出，小纸坐在她的肩上，晃荡着脚。

赵穗岁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深浅，同样的孔念一行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穿着白衣的女人是什么来路。混他们这一口饭吃的，心里对人的猜忌更是多了几分，赵穗岁突然这一出，还真就唬住了他们，一时间几人不敢上前。

“是你？！”孔念眯了眯眼，认出了赵穗岁便是景区门口和陈也说话的那个女人。

“记性不错。”赵穗岁夸奖似得拍了拍手。

孔念气急，甩出袖口中的短笛便想唤毒虫，却被孔焰拦住了，“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事儿吗？”

“大事儿没有，不过有一件小事儿。”赵穗岁直起身，冲着孔念半支起下巴，示意到，“这位伤了我的人，怎么也得讨要回来不是。”

“口出狂言。”孔念甩开按住她的孔焰，短笛已经递到嘴边，只是笛音还没响起，面门上便被一片红笼罩住了。

在孔念甩开孔焰的同时，赵穗岁也凝血成链，直直甩了过来，孔焰惊骇，忙伸手想去抓住血链，却不想血链一个回身，在孔念面前四散成血雾，钻进了孔念的耳鼻眼嘴五孔之中。

孔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见一击而中，赵穗岁快步游走进另一侧的密林，“小纸！”

纸人应声而上，扛起捂住双眼的孔念便跟着赵穗岁朝着密林深处钻去。

孔焰等人忙跟着追了上去。

-

等没了动静，陈也才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面前的一块空地上一片狼藉。而失踪的小男孩正躺在地上抽动着哭泣。他不敢多留，抱起男孩，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下。

很快他就看到了赵折青赵折柳两兄妹。

“穗岁姐呢？”赵折柳张望了片刻，见陈也身后并没有跟着人，开口询问。

“她一个人把掳走小楠的人引开了。”陈也面无表情，“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儿？麻烦你们带着小楠先下山，我得回去找穗岁。”

折青和折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接话。

“他们人多！穗岁一对六胜算不大。”陈也将哭得睡着了的小楠递到赵折柳怀里，“下山说是我的朋友就行了。”

“好。”赵折柳不知想到什么，接过小楠，“走，折青，我们下山。联系爷爷他们。”

暮色四合，明亮的星挂在了头上，见赵折青赵折柳沿着河道快速往山下赶，陈也回身重新走进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