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梅梅,你这是咋了,你别吓我啊——”
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里,三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不停地抖,脸上一片惊慌。
“这孩子是呛着了?”
“不是呛,是噎住了…”妇人抱着女儿,语无伦次地喊,“梅梅,你是不是卡喉咙了?快吐出来,快,妈接着——”
边喊边用手拍梅梅的后背。
“咋不管事?”旁边有人哎哟一声,“快,快去拿醋来,喝口醋就好了。”
风红缨和小姐妹挤进人群时,小女孩被强行灌了半盏酸醋,然而一点都不见效,捂着脖子不能呼吸。
妇人急得拍打的手劲更大了,打得小女孩险些喘不过气来。
“别打了,把孩子给我。”
风红缨赶忙将数学书丢给范莉莉,然后疾步跑过来从妇人怀里抢过梅梅。
脑中回忆着状元爹曾经教过她的法子。
只思考了一秒,风红缨快速把小女孩的两腿分开,然后转到小女孩的后方,将自己一条腿伸过去让小女孩岔开腿背靠坐在她的大腿上。
“乖,别怕。”风红缨柔声安慰的小女孩,手上动作冷静而又沉着。
左手两指抵在肚脐上,左右握拳,拳心在上,找准位置后,风红缨左手紧紧包裹住右手,几乎不做迟疑,用力的向后使劲时不断向上提。①
一下两下三下……
四周鸦雀无声,皆在焦心的等着梅梅缓过来,就连鲁莽的妇人都张大了张嘴呆呆的注视着风红缨。
“梅梅不会有事的。”范莉莉拍拍妇人的肩膀。
话刚落,梅梅哇得一声呕出一条小鱼干,惨白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
风红缨适时收手,扭了扭胳膊松开孩子。
妇人抱着梅梅欢喜不已,不知是谁带头拍起手来,下一秒,掌声四起。
“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吧?”妇人将梅梅放下,拉着风红缨的手抹眼泪,膝盖意欲往下跪,被风红缨单手截住。
“你救了我家梅梅的命,我不知道咋谢你好,要不你收下这个吧?”妇人着急忙慌的去翻裤兜里的手帕。
摊开后里面躺着三张汽车票和五毛钱,妇人拿出五毛钱塞给风红缨,风红缨当然不会收。
“大姐您可别客气,我就路过施个援手而已。”
风红缨扬起笑容,利索的将钱推回去:“广播天天说呢,要我们这些知青和贫下中农打好关系,互帮互助,这点小忙得您一句谢谢我心里早就畅快了,您要是硬给我钱,那岂不是玷污了咱们之间的革命互助友谊?”
“这咋行?”
妇人坚持要好好谢谢风红缨:“大妹子,我家男人就在前边,我看你拿着书,该不会昨晚一宿都候在书店吧?瞧瞧嘴角都干得起白皮了,走走走,跟姐去喝碗鸡蛋汤去。”
说完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拉着风红缨往外走。
风红缨想早点回村刷积分,正欲推辞,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突然歪过头看向风红缨,粉嫩嫩的小嘴咧开笑,学着妇人的模样先是道谢,随后糯糯开口请风红缨去喝汤。
多年后,一个名叫苏梅的女人带着队伍扎根到乡村搞建设,苏梅对记者说起村医启蒙时,总是会提起风红缨。
“是她在这里给了第二次生命,所以我想把我的汗水都撒在这片重生的土地上。”
“也是她教会你海姆里克急救法的吗?”
“是的。”
记者笑笑:“在那个年代懂海姆里克急救法的知青真难得。”
苏梅跟着笑:“是啊,她是个渊博的女人,她说这个法子才从外国传进来,当时很多人听都没听过,我是因为这个急救法才得救的,我当时就在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到咱们祖国各地去传播这个能救人命的法子。”
风红缨受不了小孩软萌的表情,只好答应去喝一碗。
妇人颠了颠怀中的孩子,豪爽的冲身后两姐妹道:“你们都来,人多热闹嘞。”
范莉莉总感觉她在哪见过妇人,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既然妇人诚邀,范莉莉便跟着去了。
进到饭店看到桌上的男人,范莉莉一下想起来了。
“你、你不是宝琴的堂哥吗?!”
风红缨:“?”
妇人嘿了声:“咋,你们认识我家宝琴?”
风红缨恍然想起姐妹团少了一个,范莉莉指着站起来的男人,皱眉道:“红缨,就是他带走了宝琴,宝琴不愿意跟他走,他就扯宝琴!”
“宝琴人呢?”风红缨问,“怎么没见到她?”
范莉莉撇嘴:“昨天我们一来县里就碰上这男人了,说是宝琴的堂哥,这回来是要带宝琴回家结婚。”
“结婚?”风红缨懵了,握紧拳头,“马上就高考了,这时候结婚干什么!”
范莉莉:“还能为什么,为了家里弟弟的彩礼钱呗。”
范莉莉对小姐妹当后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讥讽道:“我看呐,八成是国营饭店的老男人馋嘴了~”
这边男人已经从妇人那得知风红缨救了梅梅,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范莉莉这话,男人尴尬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