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衡凝眉看着林宛脸上那道疤痕,心如刀绞,披了干衣服,弯腰将林宛打横抱起,奔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林宛突然被人抱起,下意识的拉住宋之衡胸前的衣襟,抬眸瞧着他刚毅的下巴,低声怒道:“快放我下来,宋大人是想毁我清誉吗?就不怕圣上怪罪下来,责罚——”
不等林宛说完,宋之衡低眸冷声道:“林姑娘如此衣衫不整被众人瞧着,就不是在毁清誉?”
话落,见林宛微红的眼眶,宋之衡立马就后悔了。他本是关心林宛的,怎的一出口就伤了她。
连忙又补了一句,“姑娘受伤了,又落了水,还是早些诊治的好。”
半夏见自家姑娘被男人抱着,慌乱起身,一把拽住宋之衡,焦急道:“还请宋大人将姑娘放下来,奴婢扶姑娘回偏殿就好。”
纸鸢也凑过来,拦在宋之衡前面,“宋大人,还是——”
“你多耽搁一时,你家姑娘就多疼一时,还不快去叫叶太医过来。”宋之衡绕过纸鸢,大步朝前走去。
半夏赶忙跟了上去,回头对纸鸢说道:“你去找太医,我跟着姑娘。”
偏殿。
林宛简单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卧在榻上,苍白的小脸上红色血痕十分显眼,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叶太医仔细看了看林宛脸上的伤痕,无奈的叹了口气,“公主,臣如实相告,脸上的伤医好容易,但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纸鸢闻言,瞬间急了,忙拉住叶太医的胳膊,“什么?留疤,叶太医你医术最是高明,就没有什么法子去疤吗?”
“其实去疤也不是没有办法,北齐盛产一种养颜膏,能去除疤痕,可是......”叶太医一脸无奈,话说了半句就没往下说了。
北齐人爱美,在胭脂水粉上下的功夫颇多,养颜的上好物什都出自北齐,这个行业几乎被北齐人所垄断。
现下南楚和北齐的形势太过严峻,商贸往来已经被禁了几个月,这养颜膏又是北齐皇族专用,即使是去黑市购买,也未必能买的到,更别说配方了。
叶太医起身,对着林宛行礼,“臣去开个方子,用以内服。再用这药膏外敷,半月余便能好转。等结痂之后,公主莫要用手去抓,等它自然脱落便可。”
“劳烦叶太医了。”林宛颔首,眼底带着说不清的情愫。
叶太医将药膏递给纸鸢,刚要走,就瞧见长公主带人进来,赶忙行礼。
长公主沉着一张脸,状似关切地问道:“本宫听了消息就赶紧过来了,太医,宛儿可有什么不妥?”
“公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脸...微臣定当尽力。”叶太医战战兢兢的答道。
“要用上好的药,缺什么少什么从本宫府里拿。”长公主在听到叶太医说及林宛的脸时,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林宛在榻上看的一清二楚,却也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神情悲戚,低声啜泣。
等太医出去,长公主走到林宛面前,拉过林宛的手,哀叹一声,眸中带着惋惜,“宛儿你若是在偏殿好好醒酒,不去花园湖边,也就不会失足落水伤了脸。”
林宛闻言,便知晓长公主的意思无非是在袒护宋琪珏,“偏殿太闷了,我想着出去走走,却没想到碰到了郡主。”
“我也不知怎的惹到了郡主,就被她推进了湖里,还伤了脸。”林宛委屈极了,声音哽咽,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梨花带雨。
长公主闻言,眉头微皱,“宛儿怎么能乱说,你伤了脸心情不好,本宫能理解,也替你难受。可这跟珏儿有什么关系,她是好心想去救你,不是吗?”
四目相对,林宛清楚的看见长公主眼里的威胁。
林宛抽回被长公主握住的手,低眉垂眼,语气淡淡,“长公主是想替郡主遮掩吗?在场很多人都瞧见了,郡主说要杀了我。”
“长公主能堵住我的嘴,难道也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还是说能不让流言散播出去,以此来纵着宋琪珏嚣张跋扈?”
长公主脸色铁青,被林宛揭开了心中算计,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林宛,“林宛,胆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本宫这就可治你之罪。”
林宛抬眸直视长公主,眼中带着冷厉,“圣上下旨让我去北齐和亲,我毁了容,自然去不成。这罪过我担不起,永安王府也担不起,我宁愿被长公主治罪,也断不会袒护宋琪珏。”
“好你个林宛,竟敢威胁本宫。”长公主看着林宛脸上狰狞的伤痕,并无半点同情。
林宛缓缓起身,在长公主的怒视下,穿好鞋子,规规矩矩行礼,柔声说道:“多谢长公主关怀,宛儿就不叨扰,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长公主回应,带着半夏和纸鸢就出了偏殿。
长公主气呼呼的看着林宛远去的背影,愤恨的将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林宛,你给本宫等着!”
刚上了马车,半夏神情紧张的拉着林宛,“姑娘,方才顶撞长公主,定会让长公主记恨上的。她可是长公主啊,与圣上最是亲近的人,说不好还会针对王府。”
“半夏,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娘,没看姑娘多伤心吗?明明是被人推下去的,还要谎称是自己失足落水,更何况姑娘的脸还伤了,若换做是你,这口气能咽下吗?”纸鸢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