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纸鸢和半夏同她一起去了北齐。北齐王见纸鸢生的清纯,第二日便将她要了过去伺候。纸鸢明里是北齐王的嫔妃,暗里帮林宛打探消息。
后东窗事发,纸鸢为了护住林宛,也为打消北齐王的疑虑,自己揽下一切,饮鸠自尽。
现下再瞧见纸鸢,前世经历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胸口闷的生疼。林宛好后悔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小小年纪客死他乡。
纸鸢闻言微微一愣,“噗嗤”笑了,以为是替姑娘揉胳膊才被谢,“这是奴婢的本分,何故道谢。二姑娘,还是快些去东房,笄礼就要开始了。”
林宛吸了吸鼻子,嘴角微扬,眼中含泪却笑的明媚,施施然起身,轻移莲步,行至门前。纸鸢撑伞,二人奔着前院东房而去。
一路上,林宛回想着前世的种种。
前世笄礼刚结束,皇上身边的曹公公就宣读了圣旨,父亲一时心急扔下众宾客就进了宫,直到快要宵禁才回来,却也没能改变她和亲的命运。
父亲虽贵为永安王,也只是当今圣上的旁支血亲,在宗亲之中并不出众,做了一辈子的闲散王爷,手里并无实权。平日里为人亲和,性格温吞,很少与人起争执,更是很少主动去找事。
他能因和亲之事,亲自进宫面见圣上,即使没有避免和亲,但林宛也颇为感动。
这次,她会亲自解决,无论结果如何,她不会让父母为难。
到了东房,纸鸢掀开玛瑙珠帘,侧身让林宛进去。屋内早就备好了冰块降温,从酷热的院内进来,周身清爽得很。
屋内一妇人打扮的娇柔女子见林宛进来,脸上瞬间扬起笑容,扇了两下手里的锦扇,关切道:“宛儿快些过来坐,吃些梅子冰酪降降暑。今日日头这么足,等下笄礼可有的受罪。”
林宛听着熟悉的声音,方才平静下来的心绪又一次起了波澜。
“大姐姐说的是。”林宛微微福了福身子,低头掩饰心绪。
再见亲人,林宛心里颇有些激动,方才见着纸鸢太过突然,没来及掩饰情绪,好在小丫头没察觉异常。
可大姐姐就不一样了,记得当初大姐姐还未嫁人前,林宛稍有情绪不对,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林殊将手腕上的汉白玉镯子褪下,拿在手中,直接拉过林宛的胳膊套了上去,“宛儿,大姐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镯子是当初我刚嫁进将军府时婆母送的,我瞧着这成色与你最是相配,你且戴着。”
“那可不行,万一窦大娘子因此不快,埋怨于你,可就是小妹的不对了。”林宛说着就要将镯子摘下来,却见林殊盈盈笑了。
“我那婆母什么性格,整个京城有几个不知的。我就没见过哪家娘子同婆母一般直爽,我在将军府过得自在得很,不会受委屈的。”
林殊正说着,张嬷嬷快步进来,“大姑娘,二姑娘该出去行礼了。”
此时,奏乐声起,诸位宾客已经就位,永安王请了宫里德高望重的女司胡姑姑来做正宾,可见对林宛笄礼的重视。
林宛缓步走入场中,面向宾客,行揖礼,随后跪坐在席上,等林殊净手后为她梳头。
这场面林宛再熟悉不过,前世她因太过紧张而险些坏了笄礼规矩,事后被母亲好一番数落。后来在北齐,林宛没少回忆起此事,总觉得对不住母亲的苦心栽培。
三加三拜过后,林宛热得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更显得活色生香,让在场的宾客无不感叹永安王是何其幸运,能得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儿。
等笄礼一过,永安王府的门槛迟早要被前来说亲的媒婆给踏平不可。
胡姑姑端着醴酒,神情严肃,面对林宛,道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林宛抿了抿唇,行了拜礼,从胡姑姑手中接过酒,跪在蒲团上,祭酒后又象征性的沾湿了嘴唇。
每一礼节都恰到好处,动作娴熟且柔美,仿佛画卷一般,让人忽略燥热的天气,只想多看上两眼,记在心中。
笄礼眼看就要结束,林宛下意识的看向东面宾客当中的曹公公,见他抿唇微笑,眉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二人四目相对,曹公公颔首,从袖中拿出金色轴卷,握在手中。
林宛眉头微蹙,一时恍神竟忘了回应父母训教,好在母亲轻咳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深深伏身,朱唇微启,应声道:“儿虽不敏,敢不袛承!”
笄礼已成,林宛起身,回头看向曹公公方向,却不见其人,方要四下寻找,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圣上有旨,永安王府众人前来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