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降落之前遇到气流,颠簸的像是要坠落一样,好在不久之后飞机平稳降落。
最近空难新闻不少,刚才的惊险过去,乘客争先恐后地涌下飞机,似乎一刻都不愿多待。
只方茴一人坐在椅子上,满目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次又一次。
飞机内的冷气实在太足了,方茴盖着毯子,后背的冷汗依旧一层一层地冒。窗外太阳刺目得让人不敢多看,片刻后她想到什么,询问空姐几个问题,得到回答后,唇角倏地勾起。
“女士,您不记得飞机是从哪起飞的?您还好吗?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方茴回以灿烂微笑,“不用,我刚才做了个梦,醒来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
空姐体贴地笑道:“夏天午睡就容易这样。”
方茴笑着感谢,拎着简单的行李,跟着众人下了飞机。
等她落地,旅游团的人已经散了,她看向偌大的机场,竟一下子记起这个场景。
前世,不,应该说是第一世也有这样一件事。
当时后妈杜美霞说单位有个免费旅游的名额,家里其他人都忙着没人去,就给方茴报了名,彼时的方茴受宠若惊,杜美霞对她一向不好,竟然突发好心把这种旅游的机会让给她,她没多心,回来后,杜美霞跟她摊牌,说是方家早已接受了郁家的彩礼,要把她代替妹妹方月心嫁给郁阳的植物人叔叔郁文骞。
郁阳是郁家后代,虽然没有掌家的实权,可郁家掌权人郁文骞突发车祸成了植物人,就算能醒来,也是个终生离不开轮椅的瘸子,郁家不能把家业堵在郁文骞身上,便着手培养郁阳为继承人。
方茴这才知道,原来方建成生意失败,早打算把女儿嫁给植物人冲喜,原本顾及到方茴的男朋友郁阳是郁家未来接班人,想把方月心嫁过去,方月心为了躲避嫁祸,干脆在她出国这段时间勾引了郁阳,如此一来,方家的利益丝毫没有受损,方月心勾着郁阳的心,方茴是郁文骞名义上的老婆,那么郁家不管怎么争,最后方家的女儿都是主母。
郁文骞是个植物人,可想而知她的婚后生活过得很不如意,再加上方月心经常去家里刺激她,方茴每天看着旧爱郁阳在她面前秀恩爱,心里失衡,对现状更为不满,让她没想到的是,2年后郁文骞醒了。
郁阳和方月心经常在她面前讲郁文骞的为人,说郁文骞杀人不眨眼,把对手搞得家破人亡,从来不容别人质疑他,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怕他,是个十足的魔鬼,方茴怕极了这样的人,根本不敢面对他,她怀疑自己是脑子抽筋了才会嫁给郁文骞。
郁文骞正如郁阳所言,脾气阴晴不定,他四肢健全时就已经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残疾后受了刺激,更为狠厉,方茴那时候想离婚,却被他拷在床上,关押囚禁,那时候的方茴怕他,认为他是个魔鬼,连碰都不让他碰,俩人的关系一直僵着。
后来她经常跟郁阳倾诉,郁阳告诉她郁文骞之前有个女朋友,正是因为不爱他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最后自杀了,方茴本就怕郁文骞,听了这话,坚定地认为郁文骞是个冷漠绝情的人,他总有一天会杀了她,她越怕俩人的关系越僵,加上他阴沉难搞,到最后俩人就连见面也不会有一句话。
那时候方茴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恐惧,并直言她爱的人不是他,嫁给他只是权宜之计,她真正爱的人是郁阳,为了离婚,方茴还骗他,说她跟郁阳发生了婚外情。
方茴还记得当时郁文骞的眼神,他掐着她的脖子,双目通红,声音阴冷:
“方茴,你怎么敢!怎么敢!”
那时方茴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郁文骞并没有杀他,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疯狂的囚禁。
他把她困在房子里不让她离开一步,像金丝雀一样养着,不容别人跟她接近。
后来方茴还是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她在郁阳的带领下跑了出去,可她刚跑出来就被人绑架,对方蒙着脸,威胁郁文骞下跪,方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妥协,可他不仅跪了,还跪的毫不犹豫,他本就坐着轮椅,跪下时万分狼狈,任由别人把他的尊严踩成碎片。
可他的下跪依旧没有救活她,她被一枪打死,死在了她26岁那年的夏天。
方茴死后灵魂没有走,她眼睁睁看着郁文骞以雷霆手段收复被郁阳等人鲸吞的郁家产业,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吃掉的人都要连本带利吐出来,他收拾了很多人,不顺眼的一并处理掉,还有郁阳和方月心,郁文骞打断了俩人的腿,从脚腕处一段段打断的,可他不要他们死,而是要他们活着,跪着爬着去她的墓前。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方茴的灵魂站在雨中,注视着郁文骞的背影,他坐在轮椅上,盯着她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他脚边的郁阳和方月心一直求饶,求他饶他们一条狗命,就看在方茴的面子上。
不知是哪句话刺到了郁文骞,他让人把他们处理了,连骨灰都不能留在国内。
怕脏了她。
郁文骞在她墓碑前立了许久,久到方茴差点产生错觉——他喜欢她。
但那怎么可能?他们结婚虽然有3年,却不曾互看对方一眼,其中两年郁文骞昏迷在床,醒来后忙着接受残疾的身体,忙着复健,对她不闻不问,甚至笑一下都不肯,这样冷硬如血的郁文骞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可骄傲如他,冷硬如他,却一次次把尊严捧在她面前,任她摔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