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看起来十分萧瑟。一行人的马车停留在正大街的旅店面前,谢昭先自己下了车,而后再把崔蓁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早已让人安排了房间,于是一路由着店小二带路,走上楼到了整个旅店最好的一间房当中。
整个房有两个小房间,外头像是堂屋一般,装潢富丽堂皇。
崔蓁惊讶的“哇”了一声,从谢昭怀里下来,开始东瞧瞧西瞧瞧。
虽然在来时路上听说了这家旅店也是谢家的产业,但崔蓁完全没想到,这家同之前宁川镇的旅店竟然是完全不同但两种风格。
谢昭催促着崔蓁早些睡,也顺便看着侍从来来回回的搬东西。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房间的大门却被敲响了。
谢昭谨慎的从门上的小洞中看了眼才开的门,虽然是自家产业,却也不能没有防范之心。
来者是这家旅店的掌柜,姓钱,长相十分圆润,看起来是那种笑眯眯的老好人,却能管住手底下。
谢昭看着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大半夜的还来议事。
是有什么等不及要说的?
钱掌柜等进了屋内,看着关好门后,扑腾一声直接跪下了。
崔蓁被他这举动弄的吓了一跳,谢昭也有些不解的皱起眉。
“少主,小的听闻您仗义,特意来求您。”钱掌柜开口就是一通高帽子,谢昭虽是不满,却也没有什么神色,只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小的在这城中就一位朋友,他也是行商的,为人十分正直。只是近来城主那边连连对他施压,实在是扛不住了。”
“城主府的人,想让他做假账,瞒报一部分收入,然后把这部分上交给城主府。可这生意本就利润微薄,缴纳了税费后再上供,实在是难以吃得消。”
“他们说如果不这样做,就让小的朋友在这城中做不下去生意。”
钱掌柜说到了最后竟然带了点哭腔,“小的在这城主就这一位朋友了,实在是于心不忍他多年经营就这么被赶跑,所以听闻您来了,特意来求见您。”
谢昭脸色有些沉:“你可有证据?”
钱掌柜连忙从身上摸出几张纸:“这是小的朋友先前交予他们的账簿的留底,还有您随便在这城中抓个商人来问,都是这么样的。”
“不过他们知道小的是谢家的人,不敢动罢了。”
谢昭结果那几张纸,虽然很清晰,但是仅靠这些恐怕很难给城主定罪。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明日再来找我。”
钱掌柜赶紧的想给谢昭磕个头,却被拦住了:“还有一事,城主府的人说明日再不上交这个月的另一套账本和收益,就把小的朋友关进牢里。”
在他走后,谢昭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来来回回的阅读这几张纸。
崔蓁以为他在出神,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被谢昭捉住了小手。
她凑过去问谢昭:“这钱掌柜说的是真是假?”
“大部分是真的,只不过夸大了一些。”谢昭翻来覆去的看完,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数额应该没他所言那么庞大,但是事情是真的。”
崔蓁惊讶:“那岂不是犯了律法。”
谢昭点头,他想起之前托空明大师查的江南道,信中所言一事便是,即使江南道许多地方贸易繁荣,却年年在税银上像是落后地区一般。
看起来就是这个缘由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如此大的手笔还能瞒天过海。
可仅仅凭这一份残缺的账本是不够的。
崔蓁也跟着看了看这几张纸,她突然想到:“如果要给一个人定罪,是不是该人证物证俱在?”
是了,人证。谢昭被崔蓁点醒,假如能从这地方带几个人走,起码能把这事情放到京城的政坛中去。
谢昭终于笑了起来,他亲了口崔蓁的侧脸,笑着说:“我们小阿蓁就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呢。”
崔蓁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每每谢昭亲近她,她总是有些心跳加速,耳红脸热的。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看向谢昭,眼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闪烁,不知是不是烛火的缘故。
崔蓁突然也好想主动一回,她也学着谢昭的样子凑过去亲了谢昭一口。
小姑娘应该是完全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该这样表示亲近。
可是谢昭完全不想等她懂了。
他把人拉入怀中,在崔蓁不解的视线下,吻了下去。
于是很快,崔蓁眼里亮晶晶的光芒,就换成一片一片的水光。
可是还不够,谢昭还没有放开她。
像是过了一个百年那么久,谢昭终于松开崔蓁。崔蓁小口小口的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才的谢昭突然好凶,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崔蓁摸了摸嘴唇,好像被谢昭咬破了一个小口。
她又眼泪汪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