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事情的起末,全部写下来。”
冰凉的语气在上方响起,小卓眼里忍着泪,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的…手…”
上面的银针还未拔去,蚀骨锥心的疼让他难以忍受。
霜降按住他的手,很快将银针一根根拔出,小卓疼得扭曲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按着他,怕是能掀翻整个桌案。
银针拔出之后,小卓感觉又有些力竭,趴下来倒吸凉气,啜泣声断断续续。
“你最好快点,没有笔墨给你用,你只能用你的血,若是一会儿你手上的血停了,我不介意再帮你一下。”
令人胆寒的恶劣嗓音在阴沉的空间里响起,小卓抖了起来,抬头看了一圈桌案——
真的只有空白的一张帛书,没有笔墨!
他看向霜降,对方正把玩着那几根刚从他指尖拔出的银针,寒冽的针尖处还沾着他的血液。
她是恶魔!
小卓心下只有这一个念头,此刻的他绝望到无以复加,颤抖着拿过空白的帛书打开,转眼间便有一滴血花在边缘处绽放。
“想想是谁导致你历经这一切的,小郎君,认真点写,若没有他,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觉?”
小卓现在对霜降的声音已经形成了恐惧,脊背一阵阵发寒,落下第一个字。
他的手在抖,他的字也在抖,他几乎是一边哭着一边用自己淋漓鲜血写下事情的起末经过,帛书上血泪交织。
中途没了墨,一直盯着他的霜降毫不留情,帛书四周溅开了锋利的针状血迹,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之内。
等到小卓写完之后,他整个人筋疲力竭,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跌落,呼吸间都是痛感。
霜降拿起帛书来看了一眼,满意地将其卷起塞入锦带之中,而后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卓,再度将其拎起。
“不…不要…我都已经…”
小卓害怕地出声,霜降没理他,径直走到一个弥漫着浓郁药香的房间里,将他扔下。
小卓昏昏沉沉,许是药劲儿过去了,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地晕过去了。
临闭上眼之前,他听到了一段对话——
“记得把这个人治好,要能活蹦乱跳的那种。”
“啧,下手真狠,考验我呢?”
“爱干不干,反正主子半个月后要人。”
“……”
*
半个月,风平浪静。
穆淮瑛一开始虽然慌张,但这么久都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再加上新找到了一个随侍欢歌,很是机灵,伺候得体贴到位,也比小卓胆子大,会来事,他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莲池亭中,穆淮瑛约了裴云欢一起出来赏花,桌面摆了许多糕点蜜饯,穆淮瑛吹着凉风,惬意地靠在栏杆上。
“小欢,去给本殿下折朵花来。”
他气指颐使地吩咐着欢歌,坐在石桌旁的裴云欢抿了抿唇,指尖扣入掌心。
欢歌谄媚地应了声是后就上了湖边小船,划到莲池中央处,折了开得最好的那多莲花上来。
“小欢果真贴心,赏你的”
穆淮瑛接过后很是喜欢,拆了头上一颗琉璃扔了过去。
说完他看了裴云欢一眼,见他面色不虞却又无从发作,笑得更开心了。
“表弟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你也想要?小欢你去给他也折一朵来。”
“殿下不必了,我昨天夜间窗开得有些大,如今觉得有些发寒,若是病了又要让舅舅担心了,云欢先告退了。”
裴云欢强颜欢笑,借口离去,穆淮瑛的一番好心情没了大半。
“嘁,病了就病了,还用得着父后担心。”
明明只是他一个人的父后,裴云欢凭什么跟他抢父后的宠爱,不如病死算了!
裴云欢离去之际走得仓皇,跟在他身后的时帘刚刚已经气得不行,现在不吐不快。
“公子!您就任由他这么羞辱您吗,这宫里还不如府上待着舒坦呢!”
裴云欢眼帘低垂,眼中晕着郁色。
“别说了,去凤梧宫吧。”
宫里是难挨些,可却不如时帘所说不如府上。
最起码,宫里还有一个真心待他的哥哥。
“公子,您是要请凤君千岁帮您做主吗?”
时帘有些隐隐的兴奋,上次凤君将穆淮瑛挂墙头那事他着实吐了一口恶气,只是没想到这是往日府上端庄持重的三公子做出来的事,果然是当了凤君以后不一样了吗?
裴云欢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许多嘴,哥哥上次帮我被禁足了一个月,我不想拖累哥哥。”
时帘皱了皱眉:“可是…”
“他若一直如此,迟早会受到教训的,无需你我插手。”
裴云欢认真说道,时帘挠了挠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子明明也是身份贵重的裴家嫡子,这日子怎么就过得如此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