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雨,及至今晨仍未停歇,雨珠打在了房檐与窗台之上,噼啪作响。
霁月宫,穆淮瑛被雨声吵醒,有些不耐地睁开眼。
“来人。”
往日间很快就会赶来嘘寒问暖的小卓今日却久久不见身影,穆淮瑛又喊了两声。
“人呢,哪去了,小卓!”
他气性大,好一会儿后摔了自己床头的烛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终于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却不是小卓。
“怎么是你啊,小卓人呢!”
穆淮瑛拧着眉头说道,进来的小宫侍颤颤巍巍地行礼,小声道。
“奴也不知小卓哥哥去了何处。”
穆淮瑛心中忽而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但转而被怒意压下。
“死小子不知跑哪去了,看他回来的!”骂完之后他又看向跪着的那个小宫侍。
“你,过来服侍本殿下更衣。”
“是。”
乔姬还在,穆淮瑛不觉得小卓能在自己宫里出什么事,肯定是不知到哪去贪玩了。
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这才有些慌了。
“人呢!到底哪去了!你们去没去找啊!”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华丽的殿宇中响起,一群宫侍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只能无奈地承受着穆淮瑛的怒气。
“殿…殿下,奴们真的找过了,没有找到小卓哥哥…”
“一群废物,都给我滚!”
穆淮瑛心里不知是慌的还是气的,胸膛起伏明显,随手指了一个人来给他倒水。
小卓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贴身随侍,听话耐用,穆淮瑛很是器重。
但现在他突然不见了,他不免会想起一月之前的春猎。
可是那件事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最后罪名也安到北蛮身上了,小卓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穆淮瑛心烦气躁,本就对宫人不甚和善的他越发暴戾了。
那个倒水的小宫侍因为手抖不小心将水撒出来了一点就挨了他一脚。
“会不会做事,笨手笨脚的!”
小宫侍连忙跪下磕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滚吧。”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阴风肆虐,血腥气经久不散,身形单薄的小卓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不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放我出去,我要回去,殿下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放我出去啊!”
“小郎君,你不说的话我们也很麻烦,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不…我真的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春猎的事都过去多久了,我真的不知…你别过来,啊——”
他的反抗不值一提,右手很快被女人强硬的按在满是砂石的粗糙地面上,长余三寸的银针顺着指缝插入,惨叫声不绝于耳。
霜降将他从角落里拎出来,扔到了刑架之上,嗤笑一声。
“胆敢谋害帝命,真不知道你主子给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既然不想说,那就给我好好受着。”
寒冽的语气钻入耳中,小卓脸上已毫无血色,他慌张地摇着头,但下一秒,无边无际的疼痛朝他席卷而来,不得一刻喘息。
一轮用刑过后,他整个人昏死过去,霜降无情地拎起一桶冰水泼了上去。
冰凉刺骨的寒意浸满全身,他全身上下都在抖,唇瓣微张,却没有力气吐出一个音节。
刚刚的惨叫已经让他耗光了所有体力。
霜降用折起来的鞭子挑起他的下巴,俯视着他。
“想好了吗?”
小卓哆嗦着,像看恶魔一样的看着她,眼神黯淡无光。
霜降眉梢一挑:“那是想再来一轮?”
小卓瞳孔骤然紧缩,用尽力气想要摇头,然落入霜降眼中的却只有微末的摇摆弧度。
不过这也足够表达他的意思了。
霜降将人从刑架上解开,小卓直直地摔倒在地,密密麻麻的伤口处泛起铺天盖地的疼,让他下意识蜷缩起来。
“喝了。”
嘴边递过来一个装满了汤药的碗,他根本没力气喝,霜降眼里划过一抹嫌弃,掰开他的嘴就灌了进去。
“唔…咳,咳咳。”
霜降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小卓被呛得不轻,伏在地上咳了起来。
即便是再微小的动作,也难免会牵扯到身上那新鲜的伤口,小卓疼得想干脆昏过去算了。
但那碗汤药入腹之后,他不仅有了点力气,还十分清醒。
霜降将他拎了起来,去了另一间阴沉沉的屋子,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桌案,上面摆着一方烛台,微末的烛光将其照亮。
小卓被扔在了桌案之前,霜降抽出腰间匕首,直直插.入桌板,小卓哆嗦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桌子上那些斑驳的痕迹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