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的那番解释过后东方容并未回话,这满屋子的人便没有敢当面与裴家之人对抗的,若是以前东方容或许还会应付一下,但这半个月来的凤梧宫专宠让他心中躁郁,便也不愿委曲求全。
还是东方主君看出自家儿子的不对来,笑着打了圆场,赞叹了一番裴家儿郎的出色,一番不从心的商业互吹之下,场面渐渐融洽,话题引向了御花园中的繁花盛景。
这些人说话都文绉绉的,裴青听着无趣,早上又起得早,便将手肘撑在扶手之上斜支着额头,昏昏欲睡地眯起了眼,一副慵懒之姿。
随着他这番动作而舒展的衣袖上盛放着雍容的牡丹,金丝华贵,惹得无数君卿眼红。
“凤君千岁果真是为了花朝宴操碎了心,怎的这般精神不济?”
被夺了封号的孟胥消停了几天过后又开始不长记性了,此话一出,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裴青身上。
这帮人说话给裴青一种上语文课的感觉,他刚刚差点就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还像是梦回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样,心下狠狠一抖过后转瞬发现不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日日夜夜都忙活着,是不怎么精神。”
孟胥:“……”
裴青那无意识的凡尔赛无疑是又拉了一大波仇恨值,孟胥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往日里都是这帮子君卿在空有其名的凤君面前炫耀自己承宠,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已经快一个月没侍寝的孟胥面对这话根本没有反驳的底气。
裴允殊的唇角浮了一丝浅笑,侄儿争气他自然也有脸面,只是这皇嗣…他不免又有些发愁起来。
明明云卿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偏偏就是无身孕呢。
看来还是得让云欢也进宫来,也算是多一层保障,不管皇女的父亲是谁,只要姓裴,那对裴允殊来说就没有区别。
临近午间,慈宁宫诸人准备前往两仪殿赴宴,往外走时,裴青才发现刚刚坐在慈宁宫内的人不过尔尔,偏殿中还有许多品级不够,见不得太后尊容的郎君公子,只得远远地跟在两位千岁的依仗之后。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那些茶够不够,唉,少不得要再兑换些,即便只是金币,扣扣搜搜的裴青也有些心疼。
他觉得这事既然是穆听蓝交给他的,那她得报销才对,别的不要,受宠值就行。
嗯,就这么办。
两仪殿中,诸人落座,龙椅之旁的裴青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浩大的场面,看到下面的王孙贵族、朝廷重臣以及名门子女,少不了一阵心慌。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不管怎样,他现在是凤君,气势不能丢,况且他今天这么贵气,谁看了不得夸一声?
穆听蓝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凤位上的那个少年,明眸皓齿,一身红衣艳艳,披着金丝牡丹,仿佛是从花丛中走出来的一样。
诸臣行礼,偏那个少年似是在发呆,动作慢了半拍,还偷懒跪得不直,也亏得此刻除了裴允殊和穆听蓝以外无人抬头,不然明日定然有站在裴家对立面的御史參他一笔。
穆听蓝一身内外双层绣的赤色帝服,十二章纹尽显女帝威严,她此刻唇角含笑,从大殿中央穿行而过,来至龙椅之前,先是伸出一只手来递到裴青面前,而后对着殿中诸人淡淡道。
“平身。”
裴青跪的时候不积极,起来的时候哪叫一个利落,抓住她的手借力就起来了,然后在一片谢恩声中雀跃地问着穆听蓝。
“你看我今天好看不,是不是有哪不一样。”
少年眨着星星眼,走近了的穆听蓝自是捕捉了他唇珠上的那抹红艳,饱满而又润泽,她眸光一暗,若非这里是两仪殿,她倒真有一种将其叼住的冲动。
穆听蓝并未回答裴青,侧身朝裴允殊行礼问安,裴青见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自己,顿时觉得她更狗了些,于凤椅上不满地轻哼了声。
穆听蓝坐下之后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明明是在使小性子,但怎么就莫名的可爱呢?
“卿卿,过来些。”
裴青刚刚还特地往离龙椅远的那个地方挪了挪,此刻穆听蓝直接让他过去,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裴青不情不愿地挪回去了些,穆听蓝再度说道。
“朕是让你坐过来。”
她拍了拍自己身畔的位置,裴青瞪大了眸,那龙椅虽说是挺大的,三个人都做得下,但是不合适吧。
“陛下,这于理不合,您与凤君千岁虽是妻夫,但此举…”
“此举怎么了,陛下与凤君千岁伉俪情深,不过是想要在花朝宴上坐得近些,这你们也要多管闲事?”
裴家少主裴晗强势打断了柳御史的话,一个抬眸反问,用气势便压的柳御史说不话来,裴晗右边的裴晏一身紫袍,双眸漆黑如冷夜,只淡淡扫了柳御史一眼,她便偃旗息鼓地坐下去了。
裴青即便再不懂权谋,也能从这短暂的交锋中感到一丝冷意,他这个娘和这个姐姐有点猛啊。
穆听蓝勾起一丝冷笑,这便是裴家的权势,凡是合她们心意的,即便于理不合又怎样?她们总能找到理由。
裴青终是坐到了穆听蓝身边,穆听蓝见他有些怔愣的模样,那颗冷硬的心又不免软了一瞬。
这么做,真的对吗?
但也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