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中,从来没有什么事是密不透风的,更何况穆听蓝此来凤梧宫便是做给太后看的,这一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华阳宫中,兰君孟胥砸了一整套青花瓷的茶盏,又不知是谁惹到了他,寝宫内传出了侍从求饶认错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长信宫中,贵君东方容对坐窗边下了半夜的棋,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落了一层朦胧雨雾,湿凉寒气从窗缝间渗入。
“御郎,夜已深了,您该歇息了。”
东方容的随侍临安开口说道,东方容往日里不觉如何,只今日听他一句‘御郎’,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指尖那颗墨玉棋子转瞬间成了飞灰。
他心疼自己,身为东方家的掌上明珠,无论再怎么陌上无双,在这宫中也只能被称为‘御郎’,而非‘千岁’。
可他更心疼那个给了她无上荣宠的女子,若非受制于太后,受制于裴家,她何至于委屈自己至此,明明不喜,却还要与其虚与委蛇。
东方容垂了垂眼,任由指尖尘灰簌簌掉落,抬手退散临安。
“下去吧,本宫不困。”
即便隔着这多重殿宇,他也依旧想陪着她。
*
第二日,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自窗棂间洒落,裴青正沉浸在窝在自己寝室的小床上愉快打游戏的梦乡中,却被南晨无情唤醒。
又是一个枕头从帷帐中砸了出来,南晨连忙接住,语气间焦急了许多。
“千岁,各宫君卿已经在前殿等您一刻钟了,您真的该起了。”
裴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顺道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然那锦被就算再怎么厚实保暖,也挡不住南晨这老妈子一样的碎碎念。
无数声叹息和千岁断断续续地涌入耳中,裴青唰地一下掀开被子,睡眼惺忪的眸子中露出凶光,瞪向了南晨。
“奴知道昨夜千岁受累了,但您今天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在各宫君卿面前正名的机会,也不好这么浪费不是,千岁,算奴求您了,快点起吧。”
南晨好言好语地说道,裴青烦乱地抓了抓头发。
“不是昨天都没人来,怎么今天就都来了?”
他还不想这么早踏出新手村呢啊!
南晨一边身体力行地帮他更衣,一边耐心地回道。
“千岁果真是睡迷糊了,怎么连这都忘了,您一向是免了后宫君卿初二和十六这两天的问安的,太后也同意了,可今日是十七啊。”
裴青:“.......”
“为什么不都免了啊!”
南晨面露迟疑:“这...不合规矩,太后也不会允的啊。”
裴青想要仰头长叹,但一抬眼便看见了空中的那个银球,顿时想起了自己的人设,只得憋了回去。
南晨拿了沾了温水的帕子来,欲帮他净脸,已经有些清醒了的裴青不太适应,自己接了帕子过来胡乱擦了几下。
“千岁你可算醒了,尤叔叔和羽叔叔在前面都快顶不住了呢,您是没听到兰君的那个阴阳怪气,奴实在忍不了了,羽叔叔便让奴来看看。”
北夕鼓着小脸便进来了,口中念念有词,用青盐刷着牙的裴青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嗯嗯了两下。
南晨继续给洗漱好的裴青穿戴宫装,北夕跃跃欲试地从梳妆台里取出了各种瓶瓶罐罐,欲要让自家千岁出去之后便艳压群芳!
正在系统界面签完到领完奖励并验出南晨是个金水的裴青:“???”
“千岁您就看好吧,奴的手艺可是顶好的,等您一出去,保证亮瞎他们的眼!”
南晨在给他束发,裴青眼神惊悚,抬手制止了北夕欲要在他脸上拍粉的动作。
“你停!你放下!时间不是不够了吗,不用多此一举了吧!”
北夕:“嗐,这才一刻钟,算什么啊,您忘了,之前兰君借口昨夜侍寝起得晚了,可是晚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凤梧宫请安呢。”
北夕这话非但没给他安慰,反倒是让他觉得这个大名鼎鼎的兰君更难应对了些。
“算了算了,真的不用了。”
裴青再次拒绝北夕,北夕有些委屈起来:“嘤,千岁是嫌奴不中用嘛?”
裴青:“......”
要不是为了不崩人设,一拳打倒你这个嘤嘤怪!
“不是,是那些人吧,不配见到北夕那巧夺天工的手艺,嗯对,就是这样!”
裴青十分违心地说道,北夕听到这般夸奖顿时不委屈了,变得笑嘻嘻了起来,他仔细一想千岁说得也没错。
“对吼,千岁只需要在皇上面前保持完美就可以了,不过千岁您就算不上妆也是脸色红润、倾国倾城的呢,照样艳压群芳!”
北夕小嘴叭叭的,南晨无奈地摇了摇头,选了以往凤君喜欢的素净簪冠戴了上去,这点裴青倒是没有反对。
不过北夕提起了皇上,他未免有些疑惑,今天早上醒的时候,穆听蓝好像也不在?
诶话说他受宠值多少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