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兴致阑珊,他放下筷子,轻声地叹息。
如果说来到江南,是他新的开始,那么这个案子,对他来说,便是学着做个好官的开始。
凤姐儿想的要比贾琏更多,她看着贾琏终于有上进的想法,心中只觉得满满是知足。
贾琏如今也算得上,在扬州一个开门红,如今却是最好的开局。
更何况自家太太也在这里,长公主在扬州之时,将其留在行宫之内数日,这份恩宠在江南,算得上头一份。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来挑衅。只要夫君好好当官,为民做主,三年之后优录是绝对少不了的。
凤姐儿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狂跳,她忽然又听到贾琏说:
“等一会子,你将这事儿告诉太太。也让太太知道,我如今有些出息。”
贾琏轻声吩咐妻子,他本来想亲自跟太太说,可偏偏不知为何到这里有些羞涩,所以只得让妻子代劳。
凤姐儿哪里不知道丈夫的心思,眼瞧着贾琏耳廓亦有几分通红,她赶紧点头,就想往邢夫人那儿去。
结果刚走一步,就顿在当场,忽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说我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瞎忙些什么,竟然把事情都忘了。今儿太太不在家。”
贾琏一愣,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今儿早上不是还请安了吗?没听见太太说要出门啊,再说太太出门,你怎么没跟着伺候?”
这个却是贾家的传统,贾家虽说富贵未过百年,只是在这些方面却多有文章。
就比如这事,如若邢夫人出门,凤姐儿若无大事的情况,便要跟随奉承。
是以贾琏这才惊讶地问道,因他说话着急,便有几分生硬。
凤姐儿哪里是受委屈的,眼见着贾琏这般询问,当下里便是一个白眼,一屁股坐回炕边,有些无奈地说道:
“二爷还是通判老爷呢,这会子来冤枉我了?”
贾琏一愣,眼瞧着凤姐儿脸色,立时面容暖和,狗中带着几分逢迎。
好一会子,凤姐儿这才转怒为喜,又替贾琏夹菜斟酒,好不亲热。
“因为你是难得的休沐,是以我们都把这事给忘了。今日里是陈知府的那位寡嫂,请了咱们太太去逛布庄。”
贾琏点点头,还是有几分好奇,闹不明白地询问:
“既然是去布庄,为何你没有去?我倒是觉得,你多出去逛逛也好,省得每日里在家无聊。
这江南虽说有些个规矩,但是也比咱们在京中松快,你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出门逛逛也是不错的。”
贾琏给妻子加上一筷子菜,看着凤姐儿笑着说。在他的印象中,妻子一向是个风风火火的,如若是出去游玩他定然是喜欢。
凤姐儿摇摇头,这话倒也没错,如今她不管着府里的事情,往日里那一二百号人,总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二十件事情。
只处理这一些,就足以让她伤脑筋,更何况其中还有百般平衡,那些管家的太太,老爷们,哪一个是好惹的。
只是今儿却是有点不同,他们去这个集市那是书画的,凤姐儿不通文墨,不过是个睁眼瞎罢了。
也就是因此,这才没有叫她过去。
贾琏听完这首微微颌,对于凤姐儿素来不擅书画之事,他也是颇有几分纠结,当下想着趁这个机会便提了出来。
“若我说,你若是有时间门,便是叫个女先生也好,又或者好好的拜服太太,让她教你读书识字。
我可记得往日里,她教你被大庆律的时候,可是极其的快速。”
贾琏笑着打趣,这话倒是让凤姐儿脸色一白,当日里背大庆律,可算得上是她少有的噩梦。
此时面容有些纠结起来。
“快快,别……别提了,一提当日被大庆律的时候,我就觉得眼前一黑。
只是不得不说,也亏了那大庆律,我才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往日里总想着,自己乃是国公府的媳妇儿,又是出自县伯家的女儿。一贯是自尊自傲的,后来学了这些法条,这才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凤姐儿一边说着,顺手将放在炕上的,一只抱枕抓在怀里,颇有几分感叹地说道。
她如今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做了多少错事,甚至就在违法之边缘。更不要说,那当时所放的印子钱,可就是伤天害理。
“我如今啊,也想明白了,咱们好好的,你呢好好做官,我就把后宅好好整理好,到时咱们也好好的。”凤姐儿带着几分恬淡地说道,贾琏听闻此言,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
“我们家琏二奶奶,如今竟这一般的温柔体贴起来,简直不像你了。”
此言一出,凤姐儿立时恢复了,之前辣子的表现,当时便把抱枕往边上一放,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放屁,难不成姑奶奶,天天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才觉得开心不行。”
她说完这话,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笑,当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夫妻二人相视哈哈大笑,一时之间门满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