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眠雪的一句可悲, 一瞬间激怒了警幻,仿佛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张牙舞爪向康眠雪攻击。
此时的警幻,早已将一切抛出脑后。纵然自己灰飞烟灭又如何?
她一定要拉着眼前之人垫背, 想到这里警幻伸出手, 便向康眠雪抓去。然而还会等她碰到康眠雪的衣角, 一道天雷一瞬间晴天而下。
“啊……”
随着这道天雷, 警幻的身形先是一晃,她似乎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一下劫云。
然而尚未等她反应过来, 警幻便看着自己, 化为一缕青烟。那一声惨叫,竟成为她的绝响。
眼前这一切惊呆了几人,康眠雪盯着地上残留的黑灰。神色颇为莫名, 然而转瞬之间,随着一阵风过,黑灰之下露出一句人形。
眼瞧着如同焦炭一样的人,只能够从他露出的那一丝灰白色的头发,料想此人应该便已是死去许久的邬先生。
“我原本以为, 警幻乃是幻化。没有想到他真的, 是使用的夺舍。”康眠雪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地说道,她看着死去的邬先生颇为有几分复杂。
系统也随之沉默, 如果说之前他上街看不起对方,现在却也不得不说, 警幻是个人物。
能够夺舍对方十几年,此人也的确算是能耐,要知晓此间, 虽说只是虚影,但仍旧是有着轮回存在的。
本该死去之人,一直不见轮回虚影,也是会找人的。想来这便是,对方一直不肯露于人前的原因。
“我觉得……老大,说实在的。你但凡有她这份魄力,此间天道可以换人做了!”系统果然一直秉承着不靠谱的传统,冒出一句完全不知,让康眠雪如何回答的话。
听到这一句话,康眠雪完全无奈了。她实在搞不懂,系统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句话很显然,已经被天道听见。
她抬起头,果然尚未散去的劫云之中,那只由雷电组成的眼睛,此时颇为的僵硬。
也不知是不是康眠雪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竟然从其中,看出天道似乎有几分,怀疑人生的感觉。
不过想来若是自己,大概也会怀疑人生吧。
想到这里,康眠雪忍不住莞尔一笑。
系统此时也有些讪讪地,他是话说出口,才想起天道未曾离去。只是他说的也是实话,在系统看来,康眠雪实在太没野心。
但凡她能努力一些,别说是皇帝,就算真的想做天道,也不是没有机会。
康眠雪发现系统仍旧愤愤不平,她摇摇头直接将对方的话怼回去:
“你呀,还是少说两句吧,不然小心天道给你穿小鞋。”
康眠雪眉眼含笑,此间事情已了,她也不在这里多留。
与此同时,三十三天的角落,灌愁海一片汪洋之中,突然回荡起一阵惨嚎:“康眠雪……”
然而他的声音尚未落定,只见灌愁海上,竟然又出现一道劫云。
没有等警幻反应过来,一道天雷再次向下。处于灌愁海深处的警幻,已然绝望。
她痴痴地盯着上空的劫云,喃喃自语道:“凭什么?我不服……”
可惜天道没有理会她,仍旧是不紧不慢的,一道道天雷劈下。
对于这一切还不知晓的康眠雪,回到公主府中,第一件事便是,赶紧给上在扬州的邢夫人写信。
在信上他将今日冯夫人前来,已然相中迎春,并且想要快点走庚帖的想法,如实记录之上 。
洋洋洒洒足足写了三四页,康眠雪在最后写上,希望如若是邢夫人同意,便考虑一下,交换庚帖之事。
将笔放在笔架之上,康眠雪仔细看着自己所写的内容。心中隐隐一动,恐怕邢夫人刚刚到扬州,便要再次赶回京城。
想起那舟船劳顿,康眠雪颇有些无奈。
如今她只希望,蒸汽机能赶紧做好,有了蒸汽机,便可以制造大船,速度也会快速地提升。
估算一下时间,若是能够使用蒸汽机,想来原本一个月的行程,只需要一周便可以达到。
是别的不说,这工业革命使得物资的运转,变得极为快捷。
康眠雪想到这里,忍不住唇角勾起微笑。
一旁伺候笔墨的云瑶,瞧着主子开心,虽不知此时对方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不妨碍,她跟着一起开心。
心情不错的康眠雪,将信件交给云瑶,这一封信会在两日之后,便被送到邢夫人手中。
康眠雪没有注意,因为她写得极其开心,便顺便将贾赦设计迎春之事,也给写上去了。
相比于心情不错的康眠雪,向来接到信之后,邢夫人的表情会相当精彩。
不过如今贾赦的表情,已然相当的精彩,贾母更是面容之上颇有几分扭曲。
她盯着跪在地上面容惶恐的大儿子,用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
她总觉得眼前这幅景象,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大儿子已经,不知如此跪过多少次。
每一次,他这样一跪之后,都会带给贾母一个足以昏厥的消息。
所以这一次,他又做了些什么?
“所以你又干了些什么?老大我却是真的搞不懂,你好好的,做你的官不好吗?哪怕是不做官,好好地喝你的酒不好吗!”贾母现如今,已经完全对儿子绝望。若说往日她还有一份爱子之心,如今只剩下全然的头痛。
贾母此时颇带着几分绝望,“国公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站在一旁的鸳鸯,此时白静的脸庞已然雪白。她已经知道太多秘密,按照这个速度。
如果有一天贾母归西,为了保住秘密,作为贴身丫鬟的鸳鸯,要么是直接自尽殉主,要么便是成为某一个贾家男子的妾室。
想到这里,鸳鸯几乎带着,几分恨意地看向贾赦。
原来她只觉得,大老爷是个纨绔,其人毫无能耐,只会败坏贾府的家业。
然而没有想到,大老爷一贯喜欢刷新下限。如今的他,成功成为,鸳鸯眼中的祸害。
再这样下去,用不上几年,贾府恐怕就得有抄家之危。
此时鸳鸯虽说满心腹诽,却未曾想过,自己竟无意识地预知未来一次。
跪在地上的贾赦,突然将母亲铁青的容颜看在眼中。他这回也是真的闯大祸,当下低着头,缩成一团。
当天他是在一个时辰后回去的,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让他惊悚。
本来他还以为,是孙绍祖将迎春掳走,正考虑该如何有人回来,便发现孙家上门找人。
孙家的上门直接宣告,迎春和孙绍祖同时失踪。他坐立不安一下午,直到有下人禀报,看见迎春上车离开,贾赦这才心中放下。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不好不和母亲说明,他无奈之下只得将一切告知贾母。
听闻一切,贾母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自己的儿子了。
她素来知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过是有些贪花好色,喜欢吃酒,纵然不太上进,却也不是喜欢惹祸的主儿。
这么多年来,每每贾赦惹祸,她便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这是今天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但凡有长脑子的,都做不下这种事情。
贾母忽然觉得,有些心神恍惚,眼前猛地一黑。就要往后倒去,站在他身边的鸳鸯,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对方,口中连声喊着老太太。
鸳鸯知道,这定然是贾母一时气血上涌,她立时冲着贾母的人中便用力按下。
贾母人中之上,随即便出现一个红印子,随着这一下,贾母仿佛颤抖着尝出一口气。
“孽障,你个孽障,迎春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纵然你当年杀了她母亲,也不能够把孩子也……”
贾母几乎气疯,她刚清醒过来,便挥开扶着自己的鸳鸯,一把抓住凑上前的贾赦用力摇晃。
这副模样的贾母,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素日里贾母一向是惜老怜贫,温柔大方的贵妇。
哪里有这种癫狂的模样,一旁的鸳鸯吓得已经不会动。她此时只觉今日就是丧命之时,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缝上,这叫什么事儿啊。
迎春姑娘的生母,竟然是大老爷所杀。知晓这个秘密,让鸳鸯只觉得,自己也想昏过去一下。
她自然是记得迎春的姨娘,那是曾经贾赦的心头肉,就连先夫人那时,也是多有宠爱。
这样的人,竟然会是眼前之人亲自杀死。鸳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然而此时她只能当个傻子,只希望老夫人回过神来,莫要他的命。
说道姨娘,鸳鸯晕乎乎地想起,此时邢夫人恐怕还不知道此事。
如今若是对方知晓贾赦卖官鬻爵,更是与人家寡嫂有染,还将自己女儿搭了进去。
鸳鸯忍不住一哆嗦,虽说她觉得,在对方找大佬也麻烦前,自己的小命就不保。
但是她还是挺想看大太太,收拾大老爷的。鸳鸯此时苦中作乐地想着,她如今一人放弃生命,知道这些秘密,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贾母到底恢复几分理智,她松开手,一把推开贾赦,眼神之中满是憎恶。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一定要把咱们家尽数的败了,你才甘心不成?
我的确是有,拿迎丫头的婚事,踏着邢氏的想法。可是那不代表,我想把迎丫头扔进火坑。”
贾母此时深恨,恨不得将对方直接踹回自己的肚子,重新再生一遍,一时之间手指不停地颤抖,只恨得牙根痒痒。
眼前这个蠢货,怎么能够这样的蠢,但凡他有脑子,都不会这样做。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竟然在家中遣散姬妾,给对方留出房间,更是替对方开路。
得亏迎春被救走,如若不然,贾家以后出门,都得拿袋子把自己罩起来。
贾母最看重的便是荣国府,想到这里,几乎差点又要撅过去,贾赦吓得再不敢多言。
还好鸳鸯又是一顿,摩挲前胸后背,这才将贾母从昏厥的边缘又抢回来。
贾母如今年纪已大,哪里经得起这三番两次的折腾,她颇有些眼泪汪汪地看着贾赦。
“你个孽障,你难道就不能学学你弟弟?哪怕不够上进,好好做官不好吗?”家母心中的一切,她经历过贾家最风光的那一段。
最大的夙愿,便是重振贾家的荣光,可是一个儿子纨绔不肯用功,另一个儿子因为先皇恩旨断了上升的道路。
眼瞧着两个儿子,都这样不争气,她无奈之下,只能将女孩子们好好培养。然而到底还是,躲不过他们的残害,自己惹了祸,竟然要女儿来填。
贾母想到这里,恨不得直接用拐杖撬开大儿子的脑袋,只想瞧瞧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等到对方说,事情已然发生两天之后,贾母已经认命。哪怕是当天,她就是亲到公主府,想办法也能挽回一二,如今这时间早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贾母木然地盯着贾赦说道:
“记住,这件事情不允许告诉任何人。没有我的吩咐,你谁都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