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轻咳一声,甩开赵时宜的手利索的进了花厅。这时晴芳姑姑拿出一张药方递给赵时宜,说道:“老夫人近日睡眠不好,特地请大夫开了方子,大小姐孝心可嘉,这药就由您去煎吧。”
赵时宜拿起方子看了两眼,这个方子董氏少说也用了七八年了,每当她气不顺的时候就让赵时宜照着方子煎药。傻子都知道煎药只是个名头,折腾赵时宜才是真的。
赵时宜把方子递还给晴芳姑姑,说道:“这方子我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这么多年了祖母折腾人的法子怎么还是一成不变?”
晴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老还小、老还小,说的就是这个理。老夫人年龄大了,性子愈发像孩子,望大小姐体贴些个,莫要与老夫人计较。”
赵时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年代,即使知道长辈无理取闹,小辈只能依着。
她换了一身便于干活的短衫端着药罐到厨房煎药,对于煎药赵时宜早已驾轻就熟,泡药、煎药、倒药一气呵成,今日却不巧,那用来煎药的罐子在赵时宜倒药的时候一下子裂开了。
滚烫的药汤四散开来,赵时宜眼疾手快迅速扔掉了药罐,她扔的虽快却还是被烫了一个滴溜溜的大水泡。
水泡有樱桃大小,尖喇喇的疼,赵时宜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药汤和药渣,再也没心思煎药了。起身回房间敷药。
连翘看到赵时宜手背上的水泡吓了一大跳,小姐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油皮都没破过,今日怎么被烫成了这样。
她赶忙拿出一堆药膏想给赵时宜涂抹,药膏都拿出来了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赵时宜吩咐道:“去针线盒里拿一根针,这种水泡需得挑破了才能抹药。”
连翘依言从针线盒拿了一根银针,手指捏着明晃晃的针不知该如何下手。她是做女红的好手,绣花做衣不在话下但挑水泡却是第一次。
赵时宜见她发楞,催促道:“你倒是挑呀。”
连翘没出息道:“我不敢,我要是挑坏了小姐的肉皮,让小姐留下疤痕,夫人非得把我撵出赵府不可。”
赵时宜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是不挑我现在就把你撵出去。”
连翘在赵家过惯了舒适日子,自不愿意被撵出去,她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去给赵时宜挑水泡。
这时门帘被掀开,赵时晔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吃惊道:“大姐姐的手是被烫了吗?”
赵时宜把自己煎药的事情说予她听,赵时晔是个聪慧的,知道祖母故意为难赵时宜,祖母固然做的不对,但身为小辈,她却不能妄议长辈。
只轻声说道:“大姐姐金尊玉贵的人,若是因为煎药留下了疤痕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托起赵时宜的手细细观看,只见那水泡又大又圆,活像夜晚照明用的夜明珠。她扭头对一旁的连翘道:“把针给我,我给大姐姐挑了这水泡。”
连翘如蒙大赦,立马把针递给了赵时晔,赵时晔柔声道:“挑破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大姐姐且忍着点,待上了药就会好一些了。”
说完拿着银针一扎就刺破了水泡,赵时宜只觉得疼痛又加重了好几倍,她咬着牙愣是没吭声。
赵时晔用棉布把水泡四周流出来的液体擦拭干净,又仔仔细细的给赵时宜上了药。
药膏清凉,抹到手上顿时舒适了不少。
赵时宜虽只在叔父家住了一天,却也大致了解了府内众人的脾性。赵殿华急功近利,为了升官可以不择手段。
沈莲蓉是个心狠面慈的笑面虎。赵时静为了往上爬,恬不知耻,连脸面都不要。阖府只赵时晔这么一位良善女子。
赵时宜诚心道:“真是谢谢二妹妹了,我的丫头蠢笨不敢挑水泡,若不是二妹妹帮我,这水泡指不定得长到何时。”
赵时晔并没有多留,只跟赵时晔闲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她出门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径直去了董氏的东侧院。
董氏不喜欢赵时宜,却十分喜欢温顺平和的赵时晔,子孙辈里最宠爱的就是二孙女。
赵时晔在东侧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晴芳姑姑就匆匆去后罩房了。
赵时宜一看到晴芳姑姑,心里就打鼓,她才回后罩房多长时间呀,怎么这么快就被祖母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