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愔儿干干笑道:“是啊,爹娘一向是十分疼爱我的。”
瑶草接道:“王妃不用伤心,以后在王府里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我们女子这一辈子,真正的家是在夫家。”
陆愔儿没说什么。经过本草堂时,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
一老一少正站在药馆门口,年纪大些的蓄着山羊胡,背着手往外看,埋怨道:“那丫头都快一个月没来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疯玩了。”
旁边年轻些的小药童忍着笑:“老板是不是好不容易收个有天分的徒弟,怕她不认你做师父了?我看她在外面肯定是又找了什么有能耐的神医,不乐意当老板你的徒弟了。”
山羊胡气得瞪了瞪眼睛:“不乐意当我徒弟,我还不乐意教她了呢。”随手抄起门口一把笤帚:“再敢来,我就把她扫地出门。”
陆愔儿躲在马车里,看着那两个人,一直等马车走远了才把车帘放下。
王府的人不错眼地盯着她,她没有机会过去,只能等以后再做打算。
很快回了奕王府,瑶草拿了陆愔儿换下来的衣裳交给下人们去洗。
萤枝跟她一道去揖墨轩,路上说:“王妃倒是个好性的,没有一点儿大小姐脾气,你跟着她也好。”
瑶草微叹口气:“我是伺候王爷惯了的,她就是再好,也比不上王爷啊。我倒是羡慕你,还能时时在他身边。”
萤枝噗嗤笑了声:“王爷让你跟着王妃是信任你,知道你忠心,能把事办好。再说了,王妃毕竟是王爷的人,若以后王爷知道了她的好,不就能时时来访橦院了吗。到那个时候,你还就跟在王爷身边一样。”
瑶草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王爷性子冷,伤了腿后更是拜了南山普陀寺里的智通方丈为师,做了他俗家弟子。如王爷这样心性的,哪里会瞧得上谁。”
萤枝也叹口气道:“也是,想当初咱们王爷在皇帝几个皇子里是最出挑的一个,论武功文采,筹划智谋,谁也比不上他。偏偏被小人算计,成了现在这样。看了这么多年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两人一路唉声叹气往前走,出了访橦院,到了邹临祈住的揖墨轩。
邹临祈正在院子里闲坐,宫里在淑妃身边当差的傅公公躬着身在他身边回话,说淑妃身边的奚嬷嬷年岁大了,正要放出宫来。刚巧府里王妃新嫁,缺了个掌事嬷嬷在旁帮衬,可以让奚嬷嬷过来帮着料理府中事宜。
奚嬷嬷是淑妃乳娘,看着淑妃长大,入宫后又帮淑妃出了不少主意,好几次识破宫里那些诡谲伎俩,救了淑妃性命,是淑妃最信任的一个奴才,算是邹临祈的半个亲人。
奚嬷嬷今年已近六十,淑妃不忍心让她继续留在宫里,把她安排进了奕王府。
傅公公禀报完毕,商定了明日接奚嬷嬷入府的时间,带着一众小太监回宫了。
瑶草和萤枝过来,把上午在丞相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们两双眼睛看着王妃和丞相府众人,并没瞧出什么异常。用午饭时趁机问了府里的小丫鬟,王妃待字闺中时为人如何。那些小丫鬟只说王妃性子和顺,是丞相最疼爱的小女儿。言语中也无什么异常。
“只是丞相夫人提了几句,说不放心王妃,想让她的贴身侍女香扇过来伺候。”瑶草道。
邹临祈不动声色地听着,脸上一派寂然。过了会儿,突然冷笑一声,说道:“那就让她过来。三日后,去丞相府接人。”
瑶草和萤枝应承下来。
邹临祈半靠在轮椅里,正要命人送他回屋,残了的左腿突然又疼起来。他握着佛珠的手蓦地紧攥,手背上青筋暴起。
瑶草知道他这是腿疾又犯了,忙和萤枝一道下去吩咐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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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晚时,钱渔找了个机会过来访橦院,坐在怀微床前,端着一碗药小心地喂她喝。
“伤可好些了?”钱渔问她。
怀微道:“已大好了,这两天不怎么疼了,也能下地走动。”
“那就好。”钱渔道:“你总算从夏孺人那逃出来了,以后安心待在王妃这里,等再过几年,我银子攒够了就给你赎身。你出去找个可托付的,我从此就放心了。”
怀微生了气,瞪他一眼,语气有点儿冲:“你怎么跟我娘似的,唠唠叨叨。我终身怎么样,是在王府里熬到死,还是出去嫁个叫花子或嫁个陇上放牛的,都不用你管!”
钱渔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倒急了。”
“谁跟你急了!”怀微扭过脸去。
钱渔喂她喝完了药,把碗放在桌上。默了会儿,说道:“总之你好好地养着吧,有什么事及时来找我。咱们两个毕竟是同乡,我还能不管你死活吗?”
怀微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扭回脸看着他:“钱渔哥,我现在倒真的有件事求你帮忙。”
钱渔立马精神起来,带了笑问她:“什么事?”
“你帮我找件男装拿过来吧,还有一条能翻/墙的绳子。衣裳要尺寸小些,我们女子也能穿得那种。”
钱渔不解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怀微扭头看了看门外,确定无人,略低了嗓音道:“不瞒你说,是王妃昨日来探望我,无意提了一嘴。她也没说一定要拿到东西,只是我想,她既提了,定有她的用处。你也知道,王府里处处都是王爷的眼线,王妃在这里的日子委实艰难。既然她需要,我们就帮帮她吧。”
钱渔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去找。等找到了,偷偷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