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微喝了药,身上的伤已不那么疼了,想要爬起来给陆愔儿行礼。
“你就好好趴着吧,”陆愔儿说:“别再把伤口挣裂了。”
怀微额上还冒着点儿虚汗:“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怀微此生必当牛做马,报答王妃。”
“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陆愔儿无所谓道:“不过一件小事,若是害了你一条性命,岂不是给王爷添了业障。”又问她:“夏孺人脾气一向这样吗?”
“她大小是个侧妃,我们这些奴才,向来是任她打杀的。”
“王爷不管吗?”
“像这种小事,没有人敢去烦扰王爷,都是把人随便扔去乱葬岗了事。”
陆愔儿不再问什么了,只又安慰了她两句。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透,陆愔儿强撑着睁开眼睛,起床拿了干桑葚出去。
厨房里已经有厨娘在那里忙活,看见她来,都吃了一惊。
为首的樊婆过来问道:“王妃,你怎么来了?想吃什么让丫鬟说一声就好,怎么还累得你亲自跑一趟。”
“你们去给我准备些糯米,薏米,红豆,还有山药拿过来,我要给王爷熬粥。”
樊婆才知这又是一个要讨王爷欢心的,忙忙地应了,让人去准备了东西。
陆愔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守在灶边,不停地添水添柴。直熬了整两个时辰才把粥做好。
她盛了一碗给邹临祈送去。
揖墨轩里,夏凝心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求得张斗放她进书房。
她提着食盒,娇娇柔柔地对书桌后的邹临祈欠身行礼,媚着嗓子道:“王爷……”
邹临祈在她腻死人的声音里皱起眉,危险地掀了掀眼皮:“谁让你来的?”
夏凝心不自主打个寒战,可是看着他那张找不出一丝缺点的脸,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提步朝他走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王爷,多日不见,妾对王爷十分挂念。”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一连端出了四五道卖相精致的菜,娇媚媚地道:“听闻王爷爱吃江南菜,这是妾学了好久才做出来的,王爷就赏脸尝尝吧。”
邹临祈捻着手里的佛珠,目光在她端出来的几道菜上顿了许久。
正在夏凝心以为此事有了希望,奕王终于要赏脸吃一口她做的饭时,却突然听他冷着嗓音说了句:“你污了我的书案!”
声音并不是很大,可还是吓得夏凝心双腿一软,屈膝跪下去。
“王爷恕罪!”她趴在地上,埋着头,声音带颤。
“张斗。”邹临祈扬声叫了句。
张斗忙忙推门进来,垂手听训。
“本王有没有说过,没有本王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邹临祈靠在椅里,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冷冷看着他:“还不带她下去!”
“是!”
张斗忙应了,过去扶起夏孺人。
邹临祈又道:“东西拿走,书案擦干净。”
“是!”
张斗手脚麻利地把几道饭食放回食盒,交给夏孺人,带着她出门。
夏孺人心有余悸。可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奕王向来瞧不上她们那几位孺人,她们什么手段都使过了,也没能近得了奕王的身。今天过来,她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院门外走来一位身穿浅蓝衣裙的女子,手里端着碗粥,看样子也是来献殷勤勾引王爷的。夏凝心冷笑了声,直了直身,向着陆愔儿略施一礼:“见过王妃。”
陆愔儿生怕粥凉了会不好喝,敷衍地点了点头,绕过她要进书房。
“王妃,”夏凝心转身看着她背影:“奴婢劝王妃一句,王爷忙得很,还是别打搅他的好。”
陆愔儿侧过身,故作天真地道:“是吗?”
夏凝心笑了笑:“王妃既不信,那就去吧。奴婢在这里等着王妃,跟王妃一起回去。”
陆愔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还是道:“外头风凉,夏孺人别站太久,恐会生病。”
夏凝心依旧只是笑:“王妃放心,奴婢等不了多长时间的。”
陆愔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张斗拧了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洗书案,用力得两只胳膊都快没知觉了。
外面的门开着,陆愔儿就自己走了进去。
邹临祈的腿受伤之后,为了方便他行走,府里做了修缮,凡有门槛的地方都被修整下去,做成平滑的路面。陆愔儿进了书房,有心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这里的布置也十分特殊,凡有桌椅的地方,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可供邹临祈的轮椅经过。
余光里见有人来,邹临祈极不耐烦道:“回来做什么!”
抬起头时,却见来人不是夏凝心,而是他那位新娶进门的王妃。
她似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脚步有片刻的停顿。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极是无辜地道:“我看门开着,我就来了……”
声音越说越低。见他没再说什么,轻抬了脚步朝他这里走来。
经过四次的擦拭后,张斗终于放心地收了巾帕,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