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高基重檐,古香古色,从里到外修建的极为讲究,门口两尊石狮子无声的告诉人们这里并不普通。
厚实的“会棋茶楼”门匾高高悬挂于堂门顶部正中间。紧挨茶楼,是一座相同风格的建筑,只是比茶楼略矮了些。
进入茶楼内部,高大的雕花木屏风将门厅与内堂隔开。屏风内侧正对面的内堂里首,有两扇雕刻着花纹的木门,门口两边分别站着两个伙计。看样子,里面应该是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内堂正**十分宽敞,十几张昂贵的枣红色紫檀八仙桌椅整齐摆放在其间,上方错落有致悬挂着条形红色灯笼,两侧留有楼梯直通上面。
二楼与三楼风格相同,全部为中间方格形雅间、四周同样用雕花木屏风隔开的开放式小间,整体呈“回”字形布局。
三楼临窗边的隔间内,方向辉正“悠闲”喝着茶和别人谈古论今,不时瞄瞄窗外。
这片区域官宅较多,且房屋结构多以西式为主,尤其是钱魁的公馆,明显比别人家高出一头,门前还有卫兵站岗。但也有不少民居分布其中,多为富足的大户人家,主要采取高墙大院的中式风格院落。
虽然这里不比城防司令部那片热闹,却依然并不冷清,只是街道秩序相对整齐了许多,经常有乞丐在此讨钱。
方向辉倒是舒服的很,只是苦了洪飚,方向辉让他装扮的是脏兮兮的流浪汉形象。洪飚抗议了几次,但方向辉始终不允许,因为只有乞丐才不会被引起注意。
世事无常,上午还是喝咖啡的绅士,下午转眼就成了流浪汉的洪飚,正戴着破狗皮帽,穿着脏兮兮的外套,可怜巴巴的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前面放着个破碗,眼巴巴等着路人施舍。
此时,相邻的隔间里传出对弈的落棋声。方向辉回过头,透过雕花孔隙,见中间的桌子上楚河汉界分明,正对弈着棋局。对面的茶客禁不住象棋的诱惑,已经跑过去观棋。
方向辉一愣,本来他还想用尽方法拖延住这个茶客,借着聊天来掩护自己。
现在身处真正的“虎穴”,冒然和对方打听这里的情况,会引起别人怀疑。方向辉早就看出来了,茶楼内那些身材结实的伙计,明显就是钱家的保镖或者打手之类的角色,说不定在暗处还有钱魁的探子。
现在,却有一个很好的借口:观棋。方向辉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借着伸懒腰的机会向外面望了望,只见洪飚懒洋洋的倚靠着墙根,完全一副乞丐形象。这个家伙,胆识相当过人,就是脾气有些暴躁。
方向辉怕洪飚遇到什么意外沉不住气,公馆这种地方非同寻常,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中守卫重重,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很难脱身不说,他们的整个计划也得全被打乱,甚至夭折。因此他给洪飚下了死任务,无论如何必须老老实实待着,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尽管如此,方向辉依旧不放心,虽然“入神”的观看着别人下棋,但眼睛却始终没有放弃外面的动静。同样,相隔两里地之外的咖啡馆,来喜也正捧着棋谱看得“津津有味”。
“将军!”桌对面的人啪得一声手起棋落。方向辉收回了目光,只见双方已经下成残局,黑棋双卒逼宫,明显占了上风,围观的人群不禁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这时,从雅间内走出一个青袍老者,后面跟着的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从。老者黑着脸,似乎情绪不佳,一言不发的往楼下走去。
奇怪的是,对弈的两人刚才还在嘀嘀咕咕,此时却马上都闭了口,鸦雀无声的注视着老者,待老者和他的侍从离开后才又恢复了神态。方向辉轻轻拍拍那个刚才和他聊天的中年人:“老哥,请问刚才那位老者是......”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诧异道:“怎么,原来你不是本地人?”
方向辉心中一惊,脸上却毕恭毕敬,满脸笑容的圆谎道:“哦,刚才只顾着和老哥聊天,却忘了介绍。小弟是从锦州来投奔亲戚的,你也知道,锦州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我们全家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老家,这不才到这里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还望老哥恕晚辈冒失。”
“嗨,有什么冒失不冒失的,不知者不怪。既然你问起,我也就提醒你一下。”
那人伸着脖子看了看外面,用手罩着嘴边低声说道:“告诉你吧,小伙子,他就是城防司令的父亲,这家茶楼就是他家的,明白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大家都那个样子,呵呵呵。”
那人又说道:“老头怪得很,刚才肯定是又输了棋,要不你看他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不过你还别说,钱魁那小子虽然人不咋地,但对老爷子却十分孝顺,估计是怕老头闲着孤闷,专门在这里建了这个茶楼供老头消遣。年轻人,你是外来户,以后在这里一定要多多注意,小心言多必失。”
方向辉听得好笑,言多必失,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不过他嘴上却说道:“老哥一看就是个实在人,多谢提醒,晚辈记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