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
筷子在空中稍作停顿,随即拐了个弯,放到寿风的碗里。
寿风捧着碗,感激地看了杜筱宁一眼。
杜筱宁忍俊不禁。
天气比较热,这会儿杜筱宁的额头鼻尖都有细细的汗珠,大概因为热的缘故,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潮,竟然十分好看。
展大人吃得差不多,干脆搁了筷子,靠着椅背,看着三公子吃饭。
这样被人看着……任谁都有些吃不消。
杜筱宁也搁了筷子,没好气地看向展昭。
展昭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挑眉问道,“吃好了?”
杜筱宁:“……嗯。”
展昭笑了笑,领着她到后院。展大人的后院不比杜尚书的府邸,也不比百味书斋的后院,但也宽敞雅致。
后院有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着两张太师椅。
他抬手指了指其中一张太师椅,“你去歇会儿,歇好了我们回开封府。”
看到太师椅,杜筱宁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累,她没有推辞,走过去靠在太师椅上。
葡萄枝叶繁茂,挡住了日光,靠坐在太师椅上的杜筱宁阖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展昭在旁边坐下,大长腿搭在前方的脚踏上,看着十分随意。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生平遇见过许多人,也与许多人相处过,但谁也不像杜筱宁这样讨人喜欢。
是的,展大人觉得三公子十分讨人喜欢。
容貌俊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骨子里都透着善意的温柔。
展昭看了杜筱宁一会儿,又移开目光。
他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看着上方在风中摇曳的葡萄叶子。
身旁的人看似睡着了,可听呼息,却还清醒着。
展昭问:“怎么不睡?”
杜筱宁有些诧异,这人是怎么知道她没睡的?
是了,展昭耳力惊人,她离他那样近,听呼息也能听出来。
“我在想事情。”杜筱宁缓缓张开眼睛,侧头看向展昭。
展昭的侧颜线条分明,十分英俊。
他维持着双手枕在脑后的姿势,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金氏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任敏玲都会到大佛寺去为父母烧香祈福。而且听金氏的话,任敏玲的意中人,若不是大佛寺中的人,大概也是大佛寺的常客。”
展昭侧过头,黑眸与杜筱宁的目光对上,“五年前张先生到汴京参加科举考试,也曾在大佛寺落脚。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杜筱宁点头,“嗯。”
一根葡萄藤掉落下来,在杜筱宁身侧风中晃动。
展昭伸手碰了碰葡萄叶,徐声说道:“读书人喜欢在寺庙落脚,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佛寺的禅房,接待过无数像张先生那样上京赴考的读书人。”
展昭的话倒是真的,寺庙与客栈相比,花费更少而且环境幽静,而寺庙的和尚不管在什么年代,都算是文化人,他们也乐于接待读书人。有的寺庙还会开设学堂,让寺里的僧人教导附近的孩子读书认字。
杜筱宁伸手,手指缠绕着刚才展昭碰过的葡萄藤,她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
展昭:???
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神神叨叨的三公子并不是如此容易放弃自己观点的人。
果然,杜筱宁侧过头,凤眸微弯,大概是饭后这样闲坐着容易令人放松,柔和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
“展大人也说了,张先生的供词并不可信,任敏玲的死很有可能另有隐情。张先生跟任家叔父说,他跟任敏玲有缘,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展昭回想张先生的供词,“张先生说他与任敏玲谈不拢起了争执,两人先有推搡,后来他被任敏玲气得丧失理智,才会将她推下河。”
他一只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任敏玲是溺水身亡,身上也并无其他的伤痕。两人从争执推搡,到怒极之下要将人推到河里去……任敏玲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你觉得合理吗?”
他们都知道,那当然不合理。
因此她和展昭才会去任家村。
杜筱宁:“我们都知道张先生撒谎了,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展昭笑了起来,“所以我才找很会聊天的三公子啊。”
杜筱宁:“……”
展大人:“三公子等会儿要不要去见张先生?”
杜筱宁抬手掐了掐眉心,“这个自然是要的。”
展昭打量着杜筱宁,只觉得她眉间有些倦意,不由问道:“累吗?可要睡一会儿?”
杜筱宁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她听到展昭的声音。
“是不是太亮了不好睡?”
杜筱宁:“……”
展大人对人好怎么都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