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明一个星期有两个晚上会轮到上晚自修课， 从学校回到市区家里毕竟有点远， 再加上第二天一大早又要上早自修， 他只得选择住在学校。他被安排到与学生处主任郭海天老师同住一个寝室。

“你们学校里有开设过马术课吗？”海月明在寝室里遇到郭海天时随意地问起，为了印证上次在传达室时听到的议论。

“你听谁说的？ 我们学校有开设马术课？”郭海天听了一点也没有觉得什么惊讶， 很平常地问道。

“那只是招生时的一个噱头， 说穿了就是招生时哄骗孩子和家长来报考的一个手段啊。”郭海天继续说道。

“哦！ 那你们领导就不怕谎言被戳穿后， 会在学生和家长心目中造成不良的影响？”

“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招生时我们去小学、幼儿园里宣传， 挨个班级都进去， 放学校的宣传片， 发资料， 孩子们只有看到马术的镜头时才是最兴奋的， 就‘哇’的一声喊叫出来， 都说要来我们学校来读书，可以骑马。 如果没这些演员马的参演镜头可能愿意来报考的学生会更少吧！”郭海天深深了解学校的这些套路。

“他们为了招生哪管以后会被学生、家长们说是骗子， 先招到学生再说， 如果招不到学生， 在老板的面前都不好交差啊。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很不应该的啊。”郭海天似乎对这样的做法也不苟同。

“你不知道， 我们这些教师为了招生在小学里也经常碰壁，吃别人的白眼，入学校推广， 他们都不那么欢迎我们。 我们仿佛感觉到自己是发小广告似的。所有的努力才有了那么千儿八百人来考试。”

原来学校的招生工作这么艰辛， 海月明心里想道。

“当然咯， 学校的招生情景在领导向老板汇报的时候就成了这么一种景象： 招生场面火爆， 学校红旗招展， 人山人海， 学生和家长把招生报名处围得水泄不通。哈哈！”郭海天仿佛在重复着哪年春晚某小品演员的精彩表演。

郭海天虽说是东州市附近县里人，可他在东州也工作了十多年，还在市区买了房，平时都回家，轮到晚上行政值班便会留下来住在寝室。说是值班，也就是在学生晚自修结束后巡视一下，其余时间倒很自由，他是教体育的，爱好运动，和一帮体育老师一起打打篮球、台球，可以轮着花样玩，倒也很逍遥自在的。据说郭老师酒量好，人也精明，做事认真，既受领导的重用，又和同事相处得很融洽，年轻教师们都亲切地叫他郭哥。

晚自修后喝点酒是他们的保留节目， 大家聚在一起可以放松一下。由于海月明和他是室友，便也被拉去一起吃夜宵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哥，海月明老师，我的室友，这学期刚来咱们学校教中学语文的。”郭海天刚落座就把海月明介绍给大家。

一桌子老师几乎都是综合组的，教体育的，教音乐的，教美术的等等。还有一位是暑期刚考上公办学校已离职的体育老师黄子轩。这晚的聚会就是为了欢送他的。

“谢谢兄弟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为我送行。我这杯酒先干了。感谢大家这六年来对我的关心与照顾。”黄子轩一开场就饱含感情地说道。

考上公办学校的教师编制，是很多青年教师的愿望。尽管在私立学校教书，经济收入方面会比公办学校要多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但工作的稳定性及其他待遇方面倒不如公办学校，特别是青年人择偶时对方如果是教师，人们会偏重于选择公办学校的教师。

由于大家都是年轻人的缘故，席间大家喝酒也比较放得开，海月明年纪虽稍大一点，但他酒量还算可以，来者不拒，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喝了酒大家说话也一点点随意起来。

“黄子轩，你这次真不错，考得这么顺利。”郭哥问黄子轩。

“顺利个屁！差点被这个死‘王八’卡住了。”黄子轩恨恨地说。

因为校长姓王，又是留英归来的博士，他们也都叫他“王博”，然而东州方言“博”与“八”发音相同，让人搞不清是叫他“王博”还是骂他“王八”。

“好像你在朋友圈发动态了吧。”

“对啊，看到前几天你的朋友圈发了动态，‘六年青春喂了狗’，还配了一首流行歌曲，《一腔诗意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