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东州机场。
回到阔别的家乡, 海月明感到一切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离开家乡这么久, 中间回来时也总是匆匆忙忙,只有这次他回来准备要多住一段时间。
从开始考虑到最后决定来这个私立学校任教,海月明只用了短短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就是从北京到南方这个城市的飞行途中, 他经不起儿时的小伙伴、那个有着三寸不烂之舌跑业务出身的现已事业有成的老同学王约翰在身边的一再邀请才答应的。
王约翰的理由听起来似乎很充分。你海月明本身就是中文系毕业的资深教师, 尽管你在香港大公司做文字工作, 但你中文的底子深厚, 这样经历丰富的教师最受欢迎。反正你回东州也是准备接受一家单位的工作邀请的, 还不如来我的学校任教, 帮别人还不如帮老同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学校那个教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就在临近开学时突然辞职离开, 一下子去哪里找一个好的语文老师啊?救场如救火啊! 海月明, 来老同学的学校你很自由的, 都不用签约, 你不开心说一声, 我再找人你就可以走, 只要你先帮我顶一下, 算是帮我的大忙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海月明只得答应了。
其实王约翰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学校安排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可以及时了解学校的情况, 毕竟他刚刚接手这么一所民营的私立学校。 又谁让海月明是他少年时代的好同学、好朋友呢?
结束了在香港多年的工作,海月明想回到南方东州居住一段时间, 因为这里是他的故乡,他从小生活在这里。少小离家老大回,尽管他已年过不惑,但也还不至于鬓发苍白。
但在机场遇到的他的老同学,那个已分别了二十来年的王二狗(大名王约翰)却是显得非常的衰老,一头发白的短发,微微鼓起的老板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足足老了十岁,这可能也是创业初期太艰辛的缘故,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东州的老板以前都是这样拼的。 如今尽管企业的规模做得很大了,可王二狗还是事事必亲自过问,可不,这次又跑到京城去见大客户谈生意了。
现在微信很普及,也给大家的联系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海月明前几个月刚加到中学班级群,今年十月就要开同学会了,回故乡前海月明随意在群里说有人一起飞吗?结果王约翰看到就约了同一航班的飞机,海月明阴错阳差在飞机上还答应了王约翰的邀请,这不能不说是缘分啊。
几天后,海月明出现在王约翰的学校。
谢绝了王同学的接送,海月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报到。尽管已早听说过这个学校比较乱,但实际的乱象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说是熟人介绍来工作,海月明报到手续办好后,等待安排宿舍。结果是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他想反正也不会常住学校,有没有宿舍都无所谓。就逛到报告厅参加全体教师的会议。反正是开学前例行的会议。台上讲话的领导眉飞色舞,台下的老师没几个在听他的话,顾自聊天玩手机,各管各的。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海月明找到被安排的办公室,把领到的办公用品放回去。一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一张办公桌,椅子也不知去哪里了。桌上堆满了废弃的试卷、作业本,上面满是灰尘。
刚进门时听到几个女教师在嘀咕,说校园里家长在闹事,其中的一个教师的子女也在这个班级,视乎也感觉班级频繁换老师不那么妥当,毕竟自己也在这里当老师,也不好意思参加进去闹,据说那批家长联合起来不缴学费,如果不达到目的他们就要求集体转学。
海月明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推门那一刻,分明听到里面的老师在议论他。
“听说这个新来的海老师是老板的人,派过来监视我们的吧?”
“管他谁派来的,我们上好自己的课就是了。”
“来监视领导的吧,管我们老百姓何事?”
海月明故意咳嗽一声,推门进去。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
“老师也是今年刚来的?”一位年纪30多岁的女教师面带笑容友好地向海月明打招呼。或许她已发觉刚才的议论已被门外的他听到了。
“是啊,听说你们学校缺老师,我就过来临时上课了。我叫海月明,以后大家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海月明客气地向她们自我介绍。
“欢迎欢迎,我叫张真,教七年级语文。我们学校很缺老师啊。”原来这位女教师叫张真,她的孩子应该在这个学校念书。
“我叫杨兰。这学期我们中学部走了十多位老师,原来总共也就四十多位。”另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接口说。
“民办学校的教师流动就是大,外地老师多,”张真说。“海老师是哪里人?以前在哪个学校任教?”
“我也是本地人,只是近年在外面工作”听她们的意思外地老师的流动性很大,难怪王约翰说学校缺老师。
“杨兰,你今年不走了?”张真问道。
“走不了了,公办没考上,要是公办考上,早就走了,谁还在这个破学校待下去啊!看今年一个市重点高中也没考上,家长们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杨兰很直接地回复道,也完全忘记了刚才说的海月明可能是老板派来监视他们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