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想必知道,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陆启鸣点头,她温声道:“有劳侯爷费心,臣女这两日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相互的,像臣女这样,即便是一条路走到黑,到头来,也不会比现在强到哪去,不如趁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尽管痛苦,却也是短痛。”
她顿了顿,道:“只是小妹那里,臣女还未来得及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此话一出,两人虽是分坐两头,心思却大差不差。
宋丞苦笑道:“陆二……她应当也不太想同我说话。”
陆启鸣闻言,神色讶然,疑道:“小妹同侯爷闹不愉快了?”
宋丞想起那天的情形,不知如何形容是好,只道:“是我话说太多,惹她不快了。”
“无碍。”陆启鸣笑道,“小妹急性子,火上得快,也消得快,下回打照面,保管和原来一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但愿吧。”
——
陆启瞳在傅府住了几日,拿着傅江给她的邀请函和桃绣娘塞给她几大箱赔礼回到府上。
而陆仁青这几日伙同工、兵两部的几个人一道,去检修机关和城防设施,已经两日没回家了。
一进院子,陆启瞳就看到同芳黛一起,坐在树荫下绣花的陆启鸣,一见是她,陆启鸣匆匆放下针线簸箩,拍拍裙子站起身,道:“可舍得回家了?”
陆启瞳看着朝她走来的姐姐,忍了好些天的泪还是夺眶而出,她侧过身,用力吸吸鼻子,不希望陆启鸣看到她的窘态。
陆启鸣只是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两下她的后心,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化解在无声中。
陆启瞳觉得姐姐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总归不是坏事。
待两人都平复好后,陆启鸣和她额头相抵,轻轻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晚膳依旧是两个人用,依兰和芳黛将碗筷放好后便识趣地退下,留给姐妹俩说体己话的空间。
“对了,怎么拿回这么些箱子来?”
陆启瞳握着筷子得手一僵,下意识摸摸头发,目光躲闪道:“我……我给桃姐姐发牢骚来着,她叫我拿着这些,去……去侯府,给侯爷道歉。”
她至今还不知道宋丞来过一趟陆府的事,满脑子还想着,宋丞要是就此不理她了,该怎么办。
陆启鸣看她着急的小表情,又想起那日宋丞的话,坏心的没说这一茬,故意问道:“哦?为何要给侯爷道歉,难不成那日我离开以后,你同侯爷打起来了不成?”
“没打架没打架,我就是,唉。”她拍拍自己的嘴,“口没遮拦,说了些不着调的话。”
何止不着调,要是有人这么说她,保不齐第二个谭明坤就新鲜出炉了!
陆启鸣了然:“那是应该去,不过,你拿去的东西再多,也得想法子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别东西往人家手里一放,人就跑了。”
但诚意这东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陆启瞳前十几年的工夫,都花在怎么对付人上。讨人欢心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挺稀罕,以至于她一连琢磨几天,差点把门口的绿植薅秃噜皮,最终还是决定从根本问题出发:
侯爷喜欢钱,而她不缺钱,所以让侯爷最快开心的法子,就是送钱!
而且这钱,不能直接去方混子家的银庄成箱搬,太俗气不说,宋丞肯定会拒收,到头来白忙活一趟,说不定关系会变得更疏远。
这纯属赔了夫人不说,还折进去一个大营。
得迂回作战。
打定主意,陆启瞳先跑到孔方银庄,支了五千两银子的凭据,再拿着盖好章的单子,又去了千芳楼。
蓝花楹看她满头大汗跑进来,后面连个侍女和家丁都没有,还以为她遭了劫匪,当即指挥下人抄家伙堵在门口,自己找了块方巾给陆启瞳擦汗。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是有什么急事?”
陆启瞳气喘吁吁的将单子拍在在桌子上,灌了一整杯蓝花楹递过来的凉茶,才算缓过劲来。
蓝花楹刚要再问她一句,却叫陆二小姐吓了一跳。
只见双颊还有些红的陆启瞳,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嘴里念叨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然后回到她面前,认真道:“多少钱?五千两够不够?”
蓝花楹活到这把年纪,自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这要将千芳楼搬空的架势,她真是头回见。
她试图换一种方式理解这个事情,艰难道:“小瞳,这天还亮着,咱可不能早早地就喝醉了。”
“我没喝酒。”她拿起那张白底黑字的凭据,指着上面五千两的字样,“我要买这些花。”
蓝花楹想破头也不知道她买这些花用来干嘛,于是再度试探道:“若是还要送给大小姐,我给你拿一些就是,你先把银据收好,这要弄丢了,可不是小事。”
陆启瞳不以为意:“无妨,五千两罢了,要是不够,你给我个准数,我再去银庄支一些。”
听着那句“五千两罢了”,蓝花楹忽然有些愤然,想她虽然已将千芳楼做成一个庞大的产业,光是每月的流水就以万计,却也说不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