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想来,后者是眼里压根放不进谁,对谁都是淡淡的。
难怪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如季眠这般的,更是寡淡得叫人想饮的欲望都没有吧。
孟闻练又是怎么跟季眠好上的呢?
孟闻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弟弟其实挺不简单的。
以至于几多年后,她将今日疑问一一道给季眠听,已经从少年长成眉目凌冽棱角分明的成年男子的季眠,揉着眉心苦笑:
“说起来,弟弟和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一样的,死皮赖脸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孟闻缇见寻话无果,又将苗头对准自己的亲弟弟:“阿弟贪玩,季郎君与他一同修学,还望小郎君能在一旁多多指点,叫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好好读读书。”
既然季眠与孟闻练要好,那她多扯扯孟闻练的事情,他总该会给几分薄面说上几句话吧。
果不其然,季眠闻言,正了神色,认认真真回道:“世子聪慧,又有一身好功夫,是景昭侯教导得好。至于读书一事,世子心中有决断,他时常对我说要靠自己考取功名,而非靠家族荫庇,想来定会脚踏实地静心学习。”
意思就是:孟世子啊,继承了他老爹的将门之风,但是吧,空有一张嘴,单说不做只搁这叭叭呢。
孟闻缇咂舌,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反观孟闻练,提到季眠,夸来夸去也就这几个词:会读书,能耍剑,脸好看,还有一个——真厉害。
他们二人有一话没一话地边走边聊,眼见就要到景昭侯府门口了,孟闻缇眼尖瞧见墙边有一株从府内爬出来的绿蔓。
景昭侯府内种了许多红莓。
这种不起眼的水果原是普通百姓素日里摘来解馋的玩意儿,登不得大雅之堂。可偏巧生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长公主对这种酸甜可口的莓果甚是喜欢,景昭侯便四处寻求来了几株品种珍稀的红莓种在府内。
孟闻缇出生那日,府内红莓生得正好,一颗颗饱满鲜红,又恰逢府中群花绽放,姹紫嫣红,叫人闻之欣喜。
景昭侯骤然得女,万分高兴,再看一眼长公主怀中的小郡主,长得白嫩可爱,一张小嘴更是娇嫩得像府中招摇生长的红莓,故取闺名“莓儿”。
现下,孟闻缇看着这一抹绿意,方察觉春日已至,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句脍炙人口的古诗句,不由脱口而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眸突然就亮起来:“季郎君,你不觉得这首诗,与你我二人甚是相配吗?”
季眠停下步子,面色如常地看着孟闻缇,恭敬行礼:“郡主慎言。”
孟闻缇一腔诗意被季眠淋了个透心凉,她不满地撇撇嘴,抛下一句“你这小孩无趣得很”便跺着脚进了景昭侯府的大门。
季眠被落在府外,他在心里默念几遍从她嘴里溜出来的诗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太史府。
孟闻缇回府正巧赶上晚膳。自她从岐州回来,就没有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好好吃过一次饭,今日长公主见女儿、儿子都在,贴心地叫小厨做了几道儿女们爱吃的菜式。
孟闻练坐在桌上,颇气愤地扒拉着饭。
他从国子监坐马车一路飞奔回来,为了少一顿打,专门向景昭侯老实交代近日来他干的荒唐事,想要负荆请罪坦白从宽。
哪知景昭侯听完他的话之后脸都青了,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这才明白过来,景昭侯心情不佳根本就是不是因为他,原本也根本不知道他偷玩闯祸的事情。
他被阿姐摆了一道。
孟闻缇感受到孟闻练幽怨的眼神,放下筷箸对一旁还铁着脸的景昭侯温言道:“父亲,我方才同季太史家的公子同行了一路,听说了一件事情。”
一看到女儿,景昭侯铁青的脸和缓了不少,他慈爱地看着女儿,柔声问:“莓儿听说了什么?”
“这季公子真不愧如陛下舅舅所言,勤奋刻苦,据说啊,除了在国子监求学,每每放学在季府,季公子都专门请了老师传授剑术,也难怪人家又有学识,又有本事呢。”
孟闻练原耷拉着头只顾扒饭,听了孟闻缇的话,不免一惊,错愕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手中的筷子却被吓得甩到了桌上。
孟闻练:?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啊?!
长公主见状,一记白眼飞了过去:“怎么回事,连筷子都不会拿了吗?哪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你能不能向人家季公子好好学学?偏偏人家温文尔雅,你整日活得像个野人。”
孟闻练表示,他没受过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