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闻言,像是十分困惑:“季公子?哪个季公子?”
孟闻缇一愕。
康王这反应打死她都没有想到。
她注视着康王,心中疑虑更甚:“是新在京城上任的季太史家的公子。”
“原来是他。”康王恍然大悟,摸摸下巴,眼里流露赞许的神色:“季家公子,确实是一代俊才。”
康王惜才,自然是珍爱季太史的才干,特意向陛下举荐使之入京。
孟闻缇含笑,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
康王又问:“我如何不知季公子来了岐州?本应该邀上这小郎君一道来王府做客,尽东道主之谊。他现下可还在岐州?”
孟闻缇不自觉地用左手去触右手的伤口处,翘起嘴角温言:“季公子已经回京了,康王舅舅不必挂心。”
适时,王府的巡守路过,他们身披甲胄手握兵器,遇到康王与孟闻缇二人毕恭毕敬地停下步子来正身问礼。
兵刃顿地相触的声音分外刺耳,和她那日在季眠马车上听见的一般无二。
可是看康王的样子,他不仅不知季眠踪迹,甚至对季眠也不甚熟悉。
孟闻缇觉得心逐渐发凉下沉,那种无助无力之感宛若蚂蚁爬满她的全身。
她看着巡守渐行渐远,不经意提了一句:“现在王府里也需要这么多守卫了吗?”
康王大笑,伸出手拍了拍孟闻缇的肩膀:“怀宁,确保万无一失才可行啊。”
不知是说杜凝光有孕一事,还是另有深意。
毕竟康王也是极看中她肚子里的孩子。
孟闻缇也跟着他笑:“还有一事,康王舅舅,我在王府已经叨扰大家多时,我想是时候该回京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多待几日?”
“我在岐州近一月,承蒙舅舅关照,已是惭愧。”她婉拒康王的好意:“想来母亲定然思念我得紧。”
她言之有理,去意已决,康王也不好一再坚持。
他极喜欢这个外甥女,此次她来岐州他并未有所准备,便一再许诺日后再相见定要赠她一份大礼。
孟闻缇并未放在心上,一笑而过,告别之后便匆匆回到自己院落,以至于忽视了康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和决绝。
她也没有想到,日后再相见,康王确实兑现了他的承诺。
可这份大礼,来得那样仓促,那样不合时宜,但是又那样得及时,给早已千疮百孔的大瑜来了重重一击,击溃她自以为是的太平盛世。
……
孟闻缇回到京城时,已经完完全全步入了春季,去年的寒气化去,温度渐渐转暖,她窗边的枝头上偶尔也会跳来一两只鸟儿叽喳不停。
国子监也已经开课,孟闻练领着书童住进了国子监的寝舍里,每周固定回府一次,待上一日便又早早起床洗漱完毕赶往国子监。
他与季眠倒是好缘分,上着同一位学究的课,住着同一间寝舍,连下学上学都邀着一同前往。
孟闻缇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季眠学识不错,与孟闻练那个只会使蛮力的粗人不同,如果他能从季眠身上学到些东西,浸染浸染文人气质,也不至于被夏叙姝瞧不上眼。
先前她总觉得,孟闻练只是脑子单纯了些,没想到眼光也不咋地,喜欢上了夏家那个小泼妇。
现在孟闻缇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孟闻练真有本事让夏叙姝另眼相看,她可不就没心思惦记季眠了么!
按道理,夏叙姝也不该生出季眠就是她的人的危险思想。
按道理,季眠也该是属于京城所有姐妹的。
翩翩少年郎,谁还不能瞧上一眼了吗?
孟闻缇刚从宫里出来,路过国子监时特意让车夫停下车来在此等候。
她掀起车帘,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到国子监下学的时辰了。
书院后山的老钟敲响,学徒们一个接着一个出了国子监大门。
孟闻缇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望,终于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