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闻缇满不在乎地摆摆自己缠着白纱布的右手,笑得憨态可掬:“杜姐姐,不碍事,大夫可是说了,好好按照他的指示调养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杜凝光皱眉,捏着她的小脸气道:“我当初说让你就留在府中,你偏要跑出去玩,在京城还没闹够呢,还要在岐州撒欢。你又怎么跑到华云观去的?你不知道……”
杜凝光话及此处迟疑片刻,最终压低了音量:“你不知道柳氏才去过华云观吗?”
孟闻缇心知肚明,杜凝光家世显赫,而郡王对她又尊重有加,康王夫妇对她更是满意得不得了,就算郡王现在对柳氏上心得很,杜凝光也绝对犯不着与柳氏置气。
而杜凝光在柳氏那里吃过瘪,也从不急着发落柳氏,从未仗着自己的身份打压她,不过是心里明白,柳氏在她面前再如何娇纵,也从不会危及到她的利益。
当然,杜凝光作为丞相嫡长女,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内心善良,但绝不愚蠢。
她有意与柳氏和睦,却因有孕在身,事事不得方便,只能暂时一味忍让。
可太后看不见这背后千丝万缕的因果纠缠,只好借孟闻缇的手来处理,她承了太后的旨意,自然也是要助杜凝光一臂之力的。
不过,杜凝光自然不知道此事。
孟闻缇轻轻侧过身子,躲开了杜凝光的手,她吐吐舌头,装作十分不好意思的羞愧模样,连双颊都染上一层红晕:
“我原本也只是听闻华云观济世救民的美名,才想着趁还没回京城,能去里边参拜参拜也是好的,不想竟然忘了柳娘子在那。”
她嘟嘟嘴,搪塞了过去:“不过,这不是没碰上嘛!”
杜凝光没好气地嗔她一眼:“你要这样想,那我也说不动你了,反正左右不是疼在我身上。”
孟闻缇赔着笑,向杜凝光挪近了一点:“不过姐姐,我还得求你一事。”
她睨了一眼孟闻缇,别过脸故意不看她:“是什么事,还要让怀宁郡主主动求我?”
孟闻缇用受伤的右手拉住杜凝光的衣摆道:“姐姐,我事发突然,当时亏得一位救命恩人出手搭救,否则,花蛇咬出来的伤口那样深,等到大夫赶到的时候,我这右手怕是也要废一半了。”
杜凝光转过头,听出了孟闻缇的言外之意,柳眉一挑戏谑道:“你想让我出力帮你报答?”
孟闻缇心头一喜,嘴角笑意更甚:“若是在京城,我自然会好好报答那人,只是我现在在岐州,身无长物,只好请姐姐帮我这个忙了。”
她俯身到杜凝光耳畔悄声道:“杜姐姐,你只需要……”
杜凝光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眉眼尽是冷意:“不可!这件事,你明知道我根本做不了主的。”
她抚慰似的地一把抱住杜凝光的手臂,颇有撒娇的味道,那声音酥软得像御膳房内刚烹饪出来的糕点:“姐姐,你不信我吗?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杜凝光狐疑地盯了孟闻缇良久,思考良久,最终败下阵来缴械投降。
她无奈地抬手点了点孟闻缇眉心,松下一口气:“你脑子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孟闻缇不语,只是将抱着杜凝光手臂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只要杜凝光答应,那么一切事情都好办了,待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她就可以不辱使命回京城了。
这天晚膳,杜凝光借故邀怀宁郡主一起用膳以示郡王夫妇二人对孟闻缇的感激,连柳氏都一道陪同在侧。
自孟闻缇来了康王府,杜凝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连带着郡王也沾了不少光。
可不是嘛,夫人大人心情好了,自己去柳氏屋里的负罪感也就少了几分,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郡王看看左侧温婉可人的王妃,又看看右侧娇媚动人的娘子,最后把目光定在正对面的孟闻缇身上,仿佛看着一尊救世观音,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向来滴酒不沾的郡王非常给面子地满上一盏酒水,朝孟闻缇敬道:“怀宁远道而来,我心中甚是欢喜,这杯酒就当是你的谢礼。”
孟闻缇以茶代酒,也意思意思一番:“表哥言重了。”
杜凝光体贴地帮郡王换下酒盏,趁着郡王借几分酒意正在兴头上,故作不经意间提起:“说起来,怀宁此番来岐州也是因为我,她前几日在华云观被花蛇咬伤,幸亏有位好心人出手相救,妾身想替那人求个恩典……”
还没等郡王出声,一侧沉默的柳氏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孟闻缇,语气有些生硬:“郡主去华云观做什么?”
杜凝光也转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孟闻缇本人倒是悠哉悠哉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香酥脆鸡,浑然不在意柳氏话中警惕的意味:
“我远在京城就听闻华云观香火旺盛,此次来岐州定然是要亲临一次,替母亲好好参拜,免得她时常挂心我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