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柳娘子的目光冰凉,而他的目光则是一贯平和的,与世不争不抢。
“姐姐想和我说的话,也与柳娘子相关吗?”
杜凝光为难地点头:“虽说嚼人舌根不是好事,可我总归心里不舒坦。”
杜凝光说,柳氏才入王府时,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便是常态,更何况她入府多年郡王未曾纳妾,如今她有孕在身,多一个人照顾郡王也未尝不可。
是以杜凝光从刚开始待柳氏便不薄,什么好东西也紧着柳氏,可一来二去,柳氏非但不感激,还出言嘲讽,说杜凝光身为郡王妃何必自贱身份讨好妾室。
孟闻缇想了想,这确实像柳氏说得出的话。
杜凝光一片好意被糟践,她索性就不再搭理这柳氏,哪料柳氏也不安分,偶尔在府中闹出动静叫她不得安宁。
“今日之事,谁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莓儿,你可千万注意。”
孟闻缇陷入思考。
这柳氏身份虽低,却也清冷孤傲,想必不把谁当回事。若真要抓她错处,似乎也没有。
她自觉低贱,又不屑尊位。当真是个怪人。
孟闻缇瘪嘴,故作不在乎:“好啦姐姐,我知道了。你呢,也别想这些糟心事了,我在府中陪你,你就安心养胎即可。”
她好言好语哄得杜凝光开心离去,心中却暗暗打起了算盘。
孟闻缇思考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抬头问涟娘:“你说,会叫的狗真的不咬人吗?”
涟娘一脸古怪:“郡主在说什么呢,这不过是句俗语,哪有什么真不真的。您若真想知道,向柳娘子借来那只狗来试试看不就好了嘛,婢子瞧着那狗确实挺能叫。”
“是啊。”孟闻缇若有所思:“柳娘子不就是那只会叫的狗嘛。”
不得了,涟娘觉得自家郡主有点大病了。
孟闻缇在王府中度过半月,这半月来,柳氏并未找她麻烦,也不曾故意向杜凝光找茬,日子倒还算清净。
她也暗暗留意过柳氏,半月来私下了解的也不算少。
柳氏是康王幕僚的庶女,虽说庶女,倒也自小受尽疼爱,可不知何故,随着柳氏年龄的增长,柳氏在家中越来越不受待见,性子也变得孤僻古怪,不喜见人。
她喜欢一个人对着花草发呆,在王府中自己院里的时候喜欢抱着狐狸自言自语。她的庶母还健在,依然是父亲最宠爱的妾室,可柳氏院里的下人都知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柳娘子面前提及“母亲”二字。
柳娘子屋内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可她常年腕上只戴着一串不值钱的佛珠手串,那是柳娘子母亲送给她的,柳氏就是睡觉都不肯摘下这佛串。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怪美人,迷得郡王神魂颠倒,也一度把杜凝光闹得头疼。
当孟闻缇一度觉得杜凝光永远不可能与柳氏和平相处相安无事的时候,听说柳氏的母亲病了,为了给母亲祈福,柳氏特意请求前往华云观祝祷。
孟闻缇觉得,柳氏的古怪与其母脱不开关系,所以在柳氏动身前几日,她悄悄找到康王,委屈地说自己还没来得及体验岐州的风土人情,想要康王允了自己房中的女使作向导带她好好游玩一番。
康王欣然应允,又打算派护卫好好保护孟闻缇的安全,却被她一口回绝:“舅舅,若是百姓看到护卫相守,定然觉得我身份不凡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您不放心,不如舅舅派一两个暗卫暗中保护即可,我也能游玩得自在。”
笑话,要是大张旗鼓出行,还没出府就被柳氏察觉,那还怎么办事啊。
康王思酌,觉得在理,也应允了。
是日,孟闻缇比柳氏晚启程半日,听从女使的建议特意饶了远路,比柳氏整整晚了一日抵达华云观。
华云观建在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岐州华云城最繁华的街市。
依柳氏的习惯,她必然是从华云观正门入观,孟闻缇一行人则从侧门入观,并且嘱咐观主随意择一两间小厢房即可,如此就能避免与柳氏碰上。
“我白日与女使去街市逛逛,涟娘你便留在观中注意柳娘子的动向。柳娘子他们不熟悉你的长相,你只要仔细就不会被发现的。”
孟闻缇觉得自己好聪明。
涟娘对于孟闻缇的计策持有怀疑态度:“郡主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很猥琐吗?”
“是嘛?”孟闻缇显然不允许自己的谋略遭到质疑,笑得没心没肺:“无碍,那也是你猥琐啊,与我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