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人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在整个村子里飞得到处都是。越是不知始末,人的想象力越是强大,前天老冯头刚下葬,今天冯家人就戴了银手铐上了警车,要说这二者之间没关系,谁都不相信。就凭着零星消息的拼凑和口口相传间的那点捕风捉影,大家竟也把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吃过晚饭后,夏裕阳溜达着走到纸扎店又找老板买了一刀黄纸,老板看了他一眼问道:“又是烧给老冯头的?”
“是呀,上次是因为冲撞了老人家的丧事向他赔个罪,今天听说了他家的事情,觉得挺心酸的,想着给老先生烧点纸钱,也盼着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好过点。”
“你这后生仔倒是心地善良,行了,这刀黄纸你拿走吧,我不收钱了,赤子之心可买单。”老板吧嗒吧嗒抽着烟,把他递过去的钱推回来。
“烧纸一事讲究个诚意,可不能随意白拿这黄纸。”夏裕阳又把钱推回去,也不等找零,拿上东西就走了。
纸扎店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人啊人,有的人畜牲不如,有的却是菩萨心肠,老冯头你也真是苦,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忘恩负义,还不如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对你来得真心,唉。”
回到房间后,夏裕阳假称身体不适,拒绝了程正东哥俩好的打牌邀请,拿着黄纸认认真真叠起了金元宝,对了,听说老冯头被推倒的时候摔了腿,腿脚不太利索,再给他叠个代步工具吧。手指翻飞之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纸驴已经出现在夏裕阳手心里。
到了半夜,夏裕阳待周围两个房间都没有动静之后,如上次般拿着东西到院子里点燃,金银塔百座,可在幽冥化得钱帛万张,今晚过后,程正东与老冯头那“一撞之缘”就算彻底了了。
看着纸元宝和纸驴差不多烧透了,夏裕阳刚想把写着老冯头名讳的信封扔进火里,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把纸灰全都卷起来了,薄如蝉翼般的纸钱灰打着旋儿越飘越高。
夏裕阳瞳孔皱缩,这是?!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出现了那白袍无常,还是那张阴气森森的死人脸,只不过这次手上还提了一盏写着东岳阴司四个大字的暗红灯笼。夏裕阳知道烧完的纸钱灰往上高飞是被地府鬼神占走的标志,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无常好歹也是堂堂阴差头子,竟然也会干出这种偷人元宝的事?地府的俸禄有这么低吗?
“夏老弟,又见面了哈。”还是那把古井无波的声音,却又偏偏透着刚收了钱的诡异喜悦。
咱们很熟吗,这都叫上老弟了?夏裕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白爷,深夜造访,是有什么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