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后,夏裕阳倒了杯水喝完静静地发起了呆,今晚又是上山祭灵,又是和鬼“谈判”,现在骤然闲下来就觉出身体的疲惫了,放空良久,夏裕阳才甩甩头收拾好衣服去洗澡。
小村子吃住环境都不如大城市的酒店优越,没有浴缸可以泡澡,但胜在水压大水温也比较高,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把在山上沾的满身泥土洗去后,夏裕阳整个人精神了许多,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搭在肩上,一边擦着头出来了。
一走出浴室夏裕阳就觉出不对劲来,整个房间阴冷得不正常,而且进去洗澡之前,自己明明在房间里留了灯,这会不仅灯关了,整个房间甚至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外面亮堂堂的月光似乎被一扇窗户完全隔绝,透都透不进来。
夏裕阳心里发凉,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似乎就在耳侧。尽管心里慌得一批,夏裕阳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也没停,强自镇定地摸索着走到床边,把床头灯开了起来。
这时,一阵阴风在身后吹过,夏裕阳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全都炸起来了,汗毛集体起立,那阴风徐徐吹拂的位置就在自己的后颈处,难道老冯头拿了孝敬还不肯罢休?可是那院门口还贴着门神像,他是怎么进来的?程正东又中招了吗?
短短一息之间,夏裕阳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默默深呼吸两次后,夏裕阳总算做好心理准备转过身去,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是自己的祸,怎么都避不过!
就这一转身,夏裕阳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只见一身穿白色长袍的高大男子就站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整张脸呈死白色,嘴唇却殷红得像要滴血,黑眼球大得离谱,仿佛要占据整个眼眶,来人,或者说来鬼头上还戴着一顶高高的白帽子,上书“一生见财”几个大字,手里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夏裕阳怎么都想不明白,老冯头都走了,怎么又换成无常鬼差寻上门来!在这样要命的关头,夏裕阳心里竟然还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关头:原来老一辈的人说的眼大无神是真的。
悄悄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夏裕阳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那白无常就飘在前方,也是这时夏裕阳才发现并非对方高大,只是人家脚不沾地,又被白袍掩住了,硬生生从视觉上多长了20厘米。
阴差无任务在身不会随意进入凡间,更何况是谢必安这种阴差头子,要害人性命不会,但大概率来者不善。恶鬼见了黑白无常都得遁逃,更别提活人之躯了,凡人与阴间之物打交道,轻则运势受损,霉运缠身,重则大病一场,甚至会有血光之灾。
房间里阴风阵阵,冷得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夏裕阳强忍着不适,心里默背演员的自我修养,面上泰山崩于前而不慌,随手拿起杯子去倒水喝。
“方才地府收得一新丧鬼,乃是风缘村冯敬颂,你可知是谁?”冷不丁的,眼前的白无常突然发问,声音飘忽似从地底传来。
“……竟然没水了。”夏裕阳充耳不闻,自己嘀嘀咕咕地拿起电热水壶开始烧水。
“……”
有那么一瞬,夏裕阳觉得身旁的阴风都停了一阵,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之中。
“看不到我?难道寻错人了…?”听着这个平铺直叙、毫无感情,又莫名能听出疑惑的声音,夏裕阳实在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借着转身的动作快速瞥了一眼无常鬼的表情,在脑子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果然还是那张白板脸,就是满头问号仿佛都要具象化了,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
“冯敬颂手中那批元宝成色极好,据其表述,元宝是你孝敬给他的,可有此事?”
夏裕阳不为所动,悠哉地吹着口哨开始铺床,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
“老范给的到底是几手消息,连人都能搞错…”在白无常渐远的嘀咕声中,房间里的温度明显开始恢复正常,热水壶水开的声音和蒸腾的水蒸气,让夏裕阳终于感受到阳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