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忠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请战,倒是把戚昌国搞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往吴惟忠身上想,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吴惟忠今年已经是花甲之年,这在大明也算是高寿了,通常在普通人家都已经是儿孙环绕颐养天年的年纪了,竟然还要带兵去打仗。别的不说,要是在离浙江很近的地方,去一去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不仅仅是要去京师,还要去蓟镇,远赴辽东。最后还要进入异国他乡,戚昌国实在是心中不忍,辽东一带乃是苦寒之地,自己的兵马都是南兵,到了那边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的症状,要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就罢了,吴惟忠都六十岁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跟九泉下的父亲交代。
吴惟忠比戚继光小不了几岁,早在嘉靖年间就加入了戚继光的队伍,是戚继光绝对的老部下,所以戚继光死后,戚昌国统领戚家军,以军中资格最老的吴惟忠为副将,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老将军的战绩和威名摆在那里。此刻对于戚家军来说,吴惟忠就好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都这么大年纪了,戚昌国几次劝他解甲归田都被老将军拒绝,看来他是真的热爱军队。这样的人戚昌国不想让他身临险境。
戚昌国紧紧的咬住嘴唇,半天不说话。吴惟忠不知道戚昌国的心思,还以为少将军是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才有所犹豫。吴惟忠立刻斩钉截铁道:“还请少将军成全,老将虽然已经花甲之年,但是自古有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将营帐里那杆八十斤的凤嘴刀,还能舞的动。既然圣上和朝廷要求选派全国精锐前去**,那这一仗一定是要打出我大明的天威,非一员大将前去不可,少将军还要在浙江训练新兵,将戚家军的香火继续延续下去,这种征战的任务就交给老将吧,老将愿立军令状,如果这一仗打的不漂亮,我提头来见!”
戚昌国立刻上前一把扶起吴惟忠道:“老将军误会了,完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任何看不起老将军的意思,老将军跟随父亲多年,一身本事,一身虎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路途极为遥远,又是苦寒之地,恐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如果老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不能辞其咎。也没法去跟父亲交代啊。”
“少将军请放心,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别的不敢说,领兵打仗我还能再干十年,就请将军下令,让我领兵出征,另外此次作战还有两广三千火铳手跟随,他们那边我早在十几年前就打过交道,既然是联合作战,那一定要有一个能指挥的好两支人马的将军出任主将,这个位置非我吴惟忠莫属,请少将军成全!”吴惟忠再次恳求道。
戚昌国长叹一声,“老将军一心为国,让人甚为感动,果然是壮志凌云,此番若是不让老将军去倒是显得我目光短浅了,恐怕父亲也会不高兴的吧。好,既然如此,吴惟忠听令!”
吴惟忠立刻起身插手应道:“末将在!”
“此次援朝,戚家军出精锐三千,加上两广火铳手三千,一共六千人马,就由你来统帅,本将再派遣游击戚金助你一臂之力,本将在此预祝你旗开得胜,倭寇是咱们的老对手,不论是在何时我们都一定要将他们狠狠的打趴下,让他们记住大明的天威不可冒犯。”戚昌国抽出桌案上的令箭,交到吴惟忠的手上。
吴惟忠朗声道:“末将领命!”
七月末,三千两广火铳兵在参将骆尚志的率领下来到杭州府和吴惟忠的人马汇合。虽然两人同为参将,但是吴惟忠是根据兵部调令指定的人选,或者说,是圣上授意指派的人选,所以他的山海参将前面加上了钦差统领四个字,自然就是一军主将,骆尚志只能做副将。但是骆尚志本人没有任何意见,吴惟忠无论是资历还是战绩都在自己之上,况且多年前抗倭之时,戚家军就和两广的火铳兵有过合作,吴惟忠也跟他们打过交道,甚至一些年纪大的军官都认识吴惟忠,由他来统领自然是大家都认可。
两军汇合,六千人马沿着到京师顺天府的官道,立刻北上,前往北直隶,准备汇合保定的步兵。与此同时,当初石星建议的几路兵马都在集结当中,李如松自然不用说,打败了哱拜,平定了宁夏之乱的他带着得胜之师回京受赏。另一方面,保定军的五千步兵已经在保定府集结完毕,等待吴惟忠的兵马北上汇合。宣大军的一万六千骑兵在大将张世爵和杨元的率领下已经启程,先期前往蓟镇,和蓟镇的五千步卒汇合,等待李如松和从保定过来的上万步兵,等几支兵马在蓟镇全部汇合之后再前往辽东镇。
这是军队,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大军出征粮草的准备是十分必要的,四万余大军每日所耗费的粮草甚巨。万历帝,朝廷包括户部尚书杨俊民都知道,现在想依靠**方面提供粮草是非常不现实的了,区区祖承训的五千兵马粮草都不能做到足够,如果是十倍的兵马进入**,那后果可想而知。不过这也不能怪李昖,毕竟八道已经丢失六道,剩下的两道也已经在倭寇的威胁之下。南方六道都是产粮地,北边的两道土地贫瘠,就算是全部加起来也凑不出多少军粮。因此万历帝决定,干脆,帮人帮到底,大明自己筹措军粮。按照此次作战的设想,前期最少应该按照一个月来进行准备。那么四万多人至少需要二十万担以上的粮草。杨俊民从国库调拨五万担,这是其一。同时让各地出兵的时候自己准备一部分粮草,这一部分也有五万担。再加上杨俊民通知郝杰,要求辽东镇将存储的军粮全部拿出来,又凑得五万担。**也要分担一到两万担军粮。剩下的部分只能等各地的税粮上缴之后再派人送一批前往辽东。
究其原因,是因为宁夏之乱消耗过大,国库已经没有存粮所致。五路大军迅速集结,准备赴朝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