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庞昱等一干人的阴谋后, 展昭和裴湘分头行动起来。展昭暗中跟随着刺杀之人前往天昌镇保护包拯,而裴湘则继续留在陈州城内,一边盯着庞昱等人以防他们提前逃脱和转移财物, 一边悄悄救助那些被庞昱欺辱迫害的女子。
不出几日,两人就暗中协助包拯成功抓获了庞昱,并审问明白了这位安乐侯在陈州地界的所作所为。
待到包大人用龙头铡“咔嚓”一声腰斩了庞昱后, 展昭和裴湘也再次汇合并一身轻松地离开了陈州,继续往草州桥方向赶路。
“在三星镇和天昌镇的时候,你怎么没去和包大人见面叙旧?”裴湘好奇询问身边的友人。
展昭笑道:“庞昱那等奸臣贼子一向诡计多端, 我在暗中行事要更便宜一些。再者, 我终日四处游历散漫惯了, 和包大人相见时难免有礼节疏漏的地方, 也许还得劳烦包大人拨冗接待。不如就这般行事,也算畅快潇洒。”
裴湘仔细看了两眼展昭, 发现他此时确实没有那种和官场中人多走动的热切想法, 不禁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她想了想, 终究没有透露展昭的命格许是和奎星星主有很深交集这件事, 心道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其实,裴湘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展昭和包拯之间缘分颇深这件事了。包拯几次遇险, 都恰好得到展昭的救助, 而这次陈州之事也是如此。
——庞昱他们刚刚开始商量要如何暗害包拯,就不早不晚地正好赶上了展昭前去探听。
裴湘甚至觉得,她和展昭能一次就顺利探听到那么多的有用消息, 未尝不是因为展昭和包拯之间的特殊“感应”。
展昭见裴湘没有继续说话, 便试探问道:“裴姑娘可是想认识包大人?”
南侠一直记得裴湘之前嘱托他帮助和保护包大人的事, 因此便隐隐觉得她对包大人有些格外关注。
裴湘回过神来, 微微笑道:“此事不急。包大人是难得的清明好官, 而你我寻山觅水时又无法对不平之事视而不见,以后肯定还会和包大人有所接触的。”
展昭闻言,颔首浅笑,当下便不再多提包拯,而是就着路边的景物聊起了江湖中的一些旧闻。
裴湘之前未曾接触过这些,自然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询问或感叹几句。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旅程也仿佛变短了许多。
裴湘还没有听完展昭肚子里的所有江湖故事,就到了草州桥地界。
她和展昭先去了天齐庙找刘道士询问平安符之事,果然被告知说,李仙姑之前绘制的符箓已经全部没有了,而李仙姑本人也不再给人算命卜卦画符。据说是又过起了以前李老太太的那种日子,并且依旧住在破窑里。
同刘道士聊了几句后,裴湘和展昭便离开了天齐庙去探望李娘娘。
不想他们刚刚靠近破窑,就望见草州桥东附近的住户们都堵在破窑门前。男女老少吵吵闹闹地聚在一起,瞧起来个个神情激动、面带怒色。
裴湘继续凝神细瞧,发现在破窑前的空地上,范宗华正护着李娘娘和前方的几位老者争辩着什么。再有就是,另一位熟人郑春花的哭嚷声十分高亢刺耳,竟盖过了大部分人的声音。
“出事了!”
裴湘观望了片刻后,瞥见有人似乎在弯腰捡石头,不由得眉头一皱,旋即便脚尖一点翩然而起,如一道红色流云般朝着被众人包围的李娘娘飘忽飞去。
“都安静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裴湘甫一出现,围观者们便被她凌空飞来又缓缓降落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议论嘈杂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其中几名正要上前强行带走李娘娘的村民也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皆一脸警惕又畏惧地望着裴湘。
见状,裴湘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有许多方式可以穿过人群靠近李娘娘,但唯有这种张扬夸张做派,才具有足够的震慑力。有了震慑力,便更容易在接下来的交涉中占据主动。
一片寂静中,裴湘状似随意地甩了甩衣袖,便让围着李娘娘和范宗华的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给她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紧接着,她便对着眉目间始终笼罩着清愁的李娘娘温声问道:
“李夫人,阴阳宝殿一别,别来无恙否?”
李娘娘闻言,微微一怔,并不记得自己和此人相识。
但这位娘娘也是蕙质兰心之人,尤其是听到裴湘刻意提起“阴阳宝殿”这个地名,心底便有了隐隐猜测,于是便顺势答道:
“我在此地一切安好,多谢挂怀。”
裴湘含笑道:“差点忘了,李夫人还未听过我的声音。我姓裴,途径此地时记起黑红二判提过,夫人还需要在此破窑内苦修一段时日,便来探望夫人。不过,我瞧着李夫人这里倒是不太安好,好似有麻烦上门。”
听到裴湘提起黑红二判,李娘娘便确定这忽然出现的女子应该是修行中人,再听她语气和悦亲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今日这无妄之灾大概能够顺利度过了。
就在裴湘和李娘娘寒暄交谈之际,四周围观聚集的乡民们也陆陆续续回过神来。
“她、她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她是谁啊?”
“这红衣女子好似认识李仙姑,莫不是也是个会法术的?”
“呸,你怎么还喊那个老虔婆为仙姑?她做法害死了大柱,根本不是什么仙姑,就是个搞邪门歪道的害人精!”
“这……范地方不是解释过了么,李、李老太太根本不曾害人,也不会那些害人的邪术。”
“哎呦,谁不知道范地方他和李妖婆情同母子,他的话你也信?那你说说,要不是妖婆做法的话,一个好端端的汉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就是,没病没伤的,可不就是被人做法暗害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再次渐渐变大,裴湘留心听了片刻后,才转身向范宗华和近处的几位老者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然而不等范宗华开口解释,之前哭嚷谩骂的郑春花再次大声嚎啕喊叫了起来,大有一种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架势,根本不给旁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你太吵了,”裴湘瞧着明显就是在假哭撒泼的女人,黛眉轻蹙,她朝着不远处的石头隔空一指,微微冷声道,“再吵到我,你就和那块石头有同样的下场。”
说完这话,裴湘又环顾四周,对着围聚在一起的村民们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云游至此,特来看望李夫人,不想遇到此桩意外。现在请大家都冷静一些,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我这人还算讲理,但是倘若谁在我问话的时候故意吵闹撒泼、起哄拱火,下场亦是如同那块石头。”
裴湘话音落下之际,刚刚还声音嘈杂的破窑前面顿时落针可闻。倒不是大家当真说冷静就冷静,而是因为那块被裴湘指过的石头此时已经碎成石渣了。
在亲眼目睹了这般厉害“妖法”后,饶是滚刀肉一般的郑春花也不敢继续胡搅蛮缠了。
于是,裴湘得以在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下听完了范宗华的解释。
原来,郑春花的丈夫王大柱昨晚暴毙了。
王大柱死亡之时,正好是村里吴二娘子在绣庄做完活计并返回家中的前后。而死亡的地点,则是在吴二娘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当吴二娘子在傍晚的昏暗光线下注意到倒地不起的王大柱时,还不等她惊呼喊人,自称是出门寻找丈夫的郑春花就出现了,并且当即叫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