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话题,巴拉迪尔医生无奈看向病床上的尼顿·霍克利,摇头冷哼道:
“是霍克利先生不让我对外提起的。唉,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我尊重每一个病人的隐私和他们的保密意愿。卡尔,我已经再三警告过你父亲了,不宜再继续饮烈酒抽雪茄,应该早睡早起,要少熬夜少思虑,要注重保养身体,他也答应我了。但——显然,他并没有做到。”
面对家庭医生的指责,霍克利老先生悠悠叹了一口气,神色间并没有后悔的意思,甚至还有些隐隐的不在乎。
对于这位乐于享受生活的钢铁大亨来说,雪茄、美酒和刺激人心的财富游戏,都是人生趣事,缺一不可。
“亲爱的巴拉迪尔,不是我的生活习惯不健康,而是人类的内脏实在不争气……”
听到这里,裴湘已然意识到,这位巴拉迪尔医生谋害霍克利父子的嫌疑并不大。虽然一开始引起她和霍克利警觉的,就是这位医生的隐瞒不报和临时外出,可生活中也确实存在这种巧合的情况。
“不论如何,新聘用的司机小密特朗要杀害卡尔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另一名司机便非常有可能不是意外受伤的,那是同谋者,还是纯粹的受害者?在这幢房子里,小密特朗还有没有其他的协作者?”裴湘敛眉思索着,“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藏在外面的阴谋者们……当然,这也许根本不是多复杂的布局,大概就是想让霍克利父子措手不及,有些简单粗暴,可一旦成功就会非常有效。”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病体虚弱的霍克利老先生就感到精神不济了。
闭目休息前,他特意吩咐管家,说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儿子霍克利全权处理,然后就挥手让众人离开了。
和一同出来的家庭医生分开后,裴湘便和霍克利低声谈起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她觉得,如果巴拉迪尔医生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几乎可以断定,霍克利老先生重病这件事的背后也不存在阴谋诡计。所以,这次的阴谋布局应该是从卡尔·霍克利决定立即返回费城的那一刻开始的。
对方也许是想抓住霍克利老先生突然生病的机会,设计暗杀匆匆返回费城并疏于防范的霍克利家继承人,然后再把继承人死亡的噩耗告诉给重病的霍克利老先生……
“倒是一举两得的好想法,”霍克利冷笑着嘲讽道,“等我把身边的人手都排查一遍后,再去找那个‘聪明’的家伙,保证加倍奉还。”
裴湘见霍克利皱起了眉头,习惯性地想握着他的手传递一点暖意与安慰。可是她刚要伸手,就忽然意识到,此时的未婚夫已经不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男人了。
于是,她只好用格外温柔的声音真心承诺,她会帮他的,凡是他不方便动手的,她都可以替他完成。
“我知道你的心意,安妮,”霍克利眸色转暖,“但有些事让外面那些拿报酬的保镖做就行了。亲爱的,我不希望你为了这种事耗费精力时间,也不希望你冒险。”
霍克利想,自己绝对不会把裴湘当做保镖打手之类的属下对待的,他要护她一生喜乐平安,怎么可能主动把她推到危险中去?
可裴湘却诧异道:“就是动手帮你做事而已,怎么就危险了?”
说着话,她在霍克利眼前摇了摇自己的双手,又十分灵活地来回扭了扭纤细白皙的手指,兴致勃勃地问道:
“卡尔,一会儿你换衣服洗漱的时候,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的,而且保证这次不会弄疼你的。嗯,之前只是个意外,真的,我发誓,我可以控制好力气的。”
霍克利:“……”
——就、原来未婚妻口中的动手就是真的动手。可似乎更具有威胁性了。
霍克利先生果断地拒绝了未婚妻的热心帮助,并亲自送她回房间休息。
稍晚一些时候,短暂休息过后的裴湘继续履行之前的承诺,专心陪着霍克利调查暗杀之事。
霍克利说话说多了,她就端茶递水果,霍克利想记录关键词,她就替他写字……
凡是未婚夫目前不方便动手做的事,裴湘都很乐意代劳,并且表现得殷切又温柔,贤惠又黏人,最后成功误导了除了安保人员外的霍克利家的所有工作人员。
不论医生、管家、男仆女仆,还是来来往往送文件和汇报事务的助理秘书们,凡是见过这对未婚夫妻的和谐相处模式的,都忍不住恍然感叹,怪不得一向高傲深沉的大少爷在面对未婚妻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眼神时常含笑,还格外温柔细心。坦白来讲,有几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甜软乖巧的年轻美丽未婚妻呢?
偶然听到仆人们如此感慨的保镖们:……
说实话,只要一想到那两个杀手的下场和霍克利先生至今抬不起来的胳膊,他们就有些不能直视“甜软乖巧”这个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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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第一次在霍克利家住宿的裴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夜半醒来的时候,她成功找回了一部分和医术相关的记忆。
裴湘依旧想不起自己的真正来处,只好裹着松软的被子在床上左滚右滚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和医术相关的一幕幕场景。
“好希望能够试一试呀!”
仿佛得到了一个珍贵漂亮的新玩具却不能打开包装盒的孩子,裴湘觉得自己的心里此时此刻一定长满了摇曳招展的草草。
“要不——就去试一试吧。唔,卡尔他现在肯定非常不舒服。哎呀,既然我有能力了,就应该立刻去给他治伤,然后按照梦里的那些精妙手法,认真帮他按一按、揉一揉肩膀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