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洲不置可否:“助理的机票也是节目组报销?”
谢宜握住他的手,触碰到的手指一片冰凉。
“不用紧张,”谢宜道,“你不想去的话……”
“为什么不去?”洛星洲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脸,“我还没见过你给他们盖的大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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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省G市,全国GDP倒数的一座城市。
而洛星洲生活的镇子,更是倒数中的倒数,除了旅游业别无发展,却常年以高犯罪率吓退一干游客。
镇子里的看守所关着一群未成年,而在镇中心,则立着一所律师事务所。
外表是律所,实则都是基金会的内部成员。可说是流水的少年犯,铁打的基金会。
“我们现在来到了罗漳镇的分会,提前联络过的分会负责人已经在车站等待我们——在那儿。”
地方记者领着摄影师和谢宜一同走出车站,站外果然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长安车,副驾驶座的车窗徐徐摇下,露出一张笑容热情的脸:“哎呀,秦记者、洛哥,下午好!”
洛星洲的脚步停住了,谢宜的表情也现出一丝裂缝。
基金会容量太大,谢宜从来不会特别关心某地分会的新成员信息。
但这不代表他会注意不到方杳鹤这逼也能混入其中。
方杳鹤大咧咧地跳下车,殷勤地从洛星洲手上接过部分行李:“我是分会负责人的朋友,陪他一起过来接待一下,洛哥别怕哈,我也只是回家看看。”
谢宜从喉咙里模模糊糊地挤出一声嗯,方杳鹤又笑着把几人推上车,热情地介绍起来:“我们、不是,他们基金会是由谢宜老师注册的,纯公益,不接受外来捐款。然后在全国各地共设有十二家分会……目前还在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法律人都在主动加入我们、不是,他们,大家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减少少年犯的出现,保护祖国的花朵嘛——”
秦记者连忙接话:“谢谢您的介绍,呃,我看您和洛先生似乎是……”
抢在方杳鹤开口之前,谢宜道:“老同学。”
“对对,老同学。”方杳鹤往摄影机凑近了点,“拍我拍我,我还是陈颖那场官司的辩护律师,胜诉的那个。”
谢宜忍无可忍,抬手把他的脸狠狠推开,方杳鹤便笑着对洛星洲伸出魔爪,被洛星洲礼貌地躲开了。
“罗漳镇最好的酒店已经安排上了,但肯定还是比不上首都和S市的,今晚就委屈大家一下。”方杳鹤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洛星洲,“然后今天应该没有拍摄任务了吧?洛哥……要不要带着你的小助理,一起………”
谢宜没应声,而是看向洛星洲。
洛星洲依然和出发前没什么区别,只是静静地坐着:“我听你的。”
秦记者毕竟也是圈里人,多少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当即给摄影师使个眼色,两人关掉机器,率先答应了返回酒店休息的提议。
谢宜便顺水推舟地问:“那,我们就回家里看看?”
“当然好啊,”洛星洲道,“我陪你。”
方杳鹤如释重负,兴冲冲地欢呼一声:“我就知道他会听你的!”
谢宜:“……闭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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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洲的家在罗漳镇最偏僻的一角,谢宜粗略算过,从这里到镇高中,步行大约也要近一小时。
但十几年前的镇高中甚至不能提供住宿,公路也没修好,少年时的洛星洲就是这样每天早出晚归,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去上学。
罗漳镇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虽不说像城市里那样高楼林立,但大多也都修建了新的房屋。
不论内里如何,外表总是光鲜亮丽,公路也相对平坦许多。
方杳鹤把车停在路边,三人顺着公路步行,在临近公路尽头的地方,终于见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屋后拢着猪棚,脱毛的大黄狗伸长舌头,趴在檐下避暑。
“那是小黄的孙子。”方杳鹤摸摸鼻子,颇有些怀念地说,“你还记得小黄吧?就是我俩上学路上经常喂的那条流浪狗……”
洛星洲打断他的回忆:“记得,但小黄不是癞皮。”
方杳鹤叹说:“那是你走的时候而已,后来小黄长了癣,大家都怕它传染家狗,就给打死了。”
洛星洲嗤笑一声,没有多说。
别墅倒是修得气派,除了配色有点盲目模仿别家,至少能看出是花了大价钱的。
没等方杳鹤上前敲门,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她提一个盆,佝偻着腰,一步一跄地走下台阶。
大黄狗扑过去,殷勤地蹭她的腿,她才伸手挥了两下,说了三两句方言。
谢宜听不明白,但方杳鹤也用方言回了一嗓子,女人抬头望过来,眯着眼,迟疑好一阵。
塑料做的盆蓦地掉回地上,女人加快步伐小跑过来,阳光落满她灰扑扑的衣裳,女人的眼睛绽着前所未有的光。
“——星洲?是你吗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