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山:“……谢爷爷,你好得很。”
但也确实轮不到他多话,谢宜的安排已经是最精简的流程。
平日谢总不在,谢宜已经足够放水,如果这回谢总杀回来发现了他们工作这么懈怠,估计公司上下也只有谢宜这个亲生侄子能留一□□气。
这么说还得谢谢这位谢爷爷,呵呵。
周远山含恨把工作录完,一旁的常衡也终于发言:“星遗的恋情相关,公关部给出的参考意见是先压热搜,再把恋爱对象的引导丢给其他主播或者艺人,你认为呢?”
“压,但别压太死。”谢宜想了片刻,“不用掉下前十,也别一个词条占太久,适当干涉就好,必要时可以把星遗和洛星洲放一起炒。”
常衡:“……洛星洲同意了吗?这俩可差了十几岁。”
谢宜想了想:“我现在去问问?正好在直播,我出个声,直接星遗洛星洲锁死了。”
常衡低头做工作笔记:“听你的。”
“不过这样会把洛星洲名声搞臭吧。”周远山听得眉毛直皱,“毕竟星遗才二十岁不到……感觉不是很合适。”
谢宜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让他臭。下周内安排我和陈颖见面,任何代价都可以,一定要让陈颖把真相说出来,她手里不可能没有证据………七夕节当天,我会和洛星洲公开结婚证。”
周远山刚停下没多久的哭腔又出来了:“啊???”
“他是我的法定配偶,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谢宜停了一阵,“就算陈颖不愿意出面,或者洛星洲和我姑姑阻拦,我也会公开和洛星洲的婚姻。”
“结果是离婚也好,继续这段关系也罢。十年前我娶了他,就该风风光光地昭告天下。”
常衡问:“考虑清楚了?公开这段关系,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对你可是刚好相反。”
谢宜笑着反问:“对他有利不就够你涨奖金了?”
常衡沉吟片刻:“这是事实。”
“只是我以为的谢老师,对自己事业的关心应该超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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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从八岁奋斗到三十五岁,大半生都奉献给了演艺事业。
说他热爱演戏么?他也没那么热衷国际地位,更没觉得自己有能力像许长逢那样改变西方人的刻板印象。
可说他不爱演戏么?那毕竟是二十七年的沉没成本。
二十七年,他演过的戏已经比很多演员一生的作品都要多。
一身的伤病、数不清的暗疾,这一路伴随而来的有鲜花也有荆棘,他本就是踩着鲜血爬涉到这个位置。
端坐在国内影坛的最高点,看最远处的风景,受万人的艳羡。
“我以前也这么以为。”谢宜笑着,“但等我发现我的‘一切’里包括了他,事业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谢宜低声道:“我现在只想让他看一眼本该属于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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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为洛星洲捧上一顶真正的“歌王”桂冠,他想弥补十四年前,那场被他错过了的雪夜里的演唱会。
洛星洲是无冕的歌王,没有任何综艺为他加冠、也不会有官方的晚会邀请他出席——当然,即便有,洛星洲也不会同意。
他不会食言而肥,靠综艺洗白无疑是个毫无用处的废案。那么要摆平洛星洲的负面舆论,就只能寄希望于官方为他发声,把一个确确实实受过行政处罚的歌手洗得情有可原,这不是靠钱就能摆平的事。
所有人都在劝谢宜,放弃吧,抛却娱乐圈,洛星洲依然在他身边,还可以更加专注于家庭,更加依附于他。
但十三年前,谢宜光速杀青,从片场赶回洛星洲身边,望着那双眼尾通红,又死死犟着不肯掉眼泪的眼眸。
“不要公关,他们没有说谎。”
十九岁的洛星洲揪着谢宜的袖摆,指节用力得泛白,他说:“不要浪费钱,不要浪费你自己。谢老师,别管我。”
那一天和演唱会一样风雪交加,谢宜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可谢宜是谁,谢宜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撤回决定。
“洛星洲,不要小看我。”他如是说着,眼里盛满少年的倒影。
他擦过洛星洲通宵达旦练习的琴,吻过洛星洲指尖消退不去的茧,一起生活十四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洛星洲为音乐的付出。
那个在舞台上一呼百应、光芒万丈的少年歌王,那个别人简简单单用一句“昙花一现”概括了的天才,那个被无数不知内幕的网友调侃谴责十数年、直至今日还在被批判的负面典型,在谢宜眼中,都只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会在练歌房里通宵不眠,从徒有其表的零基础到作为乐余年度最有潜力的新人之一。
他的爱人会在圣托里尼的蓝白小镇驻足,问他有没有觉得海浪声也像一首浪漫的协奏曲。
他的爱人会把乐器们擦拭得纤尘不染,纵是他不说,谢宜也能看出他对音乐的热爱。
天下的大道理有千千万万,谢宜今日信奉的那条,是要为他的爱人挡下那些该死的苦难。
他要亲眼见一次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洛星洲。
谁也拦不住,就凭他是谢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