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更怕的是什么。
是更怕“星遗”的粉丝?还是更怕他即将回国的姑姑?
谢宜打了个寒颤——他都怕。
周远山已经在通话的另一端痛哭流涕,大有靠眼泪淹没直播平台服务器的意思。但洛星洲丝毫没受影响,他抱着吉他,弹唱的声音像风过耳,轻缓又温柔。
在风与歌声之间,洛星洲抬眸,向他投来一瞥。一刹那,风铃作响,灿烂的星子都随之摇曳,谢宜看得一愣,心中忽然大定。
……怕个屁。
连他这个影帝都怕了,他老婆这么小一个主播,被人欺负怎么办?
况且这圈里除了违法乱纪,能有什么事是他谢宜压不下去的?
姑姑又如何,他好歹也是三十五岁的高质量成年男性,没道理还和小孩一样怕家长。
谢宜深吸一口气,待到洛星洲哼完最后一个尾音,他抬抬手,洛星洲挑眉望过去。
谢宜举了举手机,指指还没挂断的通话界面。
洛星洲了然:“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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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山还在呜咽不止,谢宜能听见一些杂音,间或着常衡的话音,听不明晰,但能听出常衡的语气也不太好。
“好了,还哭呢。”谢宜关上书房的门,独自走到客厅,倚在窗边劝解,“不就是坦白了有对象吗,不至于……”
周远山骂骂咧咧地打断他:“就一首歌的时间,公关部全被叫起来加班了,我心疼他们不行啊?”
谢宜听得好笑:“你说这话,我们的剥削家常衡老师爱听吗?”
常衡这才开口,语气果然不算温和:“他太莽撞了,热搜差点压不住。今晚的公关费从你片酬里扣。”
谢宜:“……?”
算了,没必要跟这种精神资本家置气,反正扣的钱还是会流回到他的股东分红。
谢宜叹一声,挂着耳机和他们沟通,顺便滑进微博,准备编辑一条官宣文案直接跟洛星洲趁热打铁cp出道。
“随你扣吧,我们先商量一下我姑姑的事……”
周远山的哭声更响了。
没有人会希望谢总回国,毕竟谢总不在,其他几个大股东也不管事,乐余的事基本都是几个高管和谢宜说了算。
但谢总回来就不一样了,那时候连谢宜都得被摁在地上闭麦,更别提他这样竭力维护谢宜助纣为虐的可怜人。
“我就一个问题,谢、谢宜,”周远山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抽泣着问,“你跟洛老板,是和好了吧?”
谢宜滑去浏览器搜索合适的官宣文案,顺口道:“实习期。”
周远山嗷一嗓子:“你他妈十年正式工都没开窍,还实习,下岗吧您!”
“……你再骂?”
周远山又哽咽着问:“那他这次公开恋情,你应该没有上头到想立刻官宣吧?”
谢宜:“………”
“连部作品都没出,就跑去蹭星遗热度,你要不要脸啊!”
谢宜不动声色地删除访问痕迹,厚着脸皮:“什么屁话,我当然没这么浮躁了。”
好险。
差点就忘了他现在是谢舟,还想直接开谢宜大号艾特洛星洲来着。
咳。
谢宜清了清嗓,正经道:“总之先想一想要不要跟我姑坦白,谁去坦白,坦白多少,坦白之后又该怎么办。”
“你怎么总想些毫无用处的屁事,这当然要让洛老板去啊。”周远山火急火燎地制止他的发言,自从谢宜失去了原先的身份,这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周远山打断了,“要我说,更要紧的还是和洛老板通个口风。你别忘了,谢总可是知道你这些年都把钱花去哪的,你那点小九九,估计我帮你找陈颖的事她也清楚得很——还有你装病的事,我还得帮你找所医院……”
谢宜慢悠悠地哦一声:“可洛星洲已经知道了。”
周远山:“………嗯???”
“知道大部分了。”谢宜淡淡地补上后话,“看他目前的态度,应该也有打算。至少,他没有制止我去见陈颖,所以我想姑姑那边也让他去见——医院不用找了,瞒不过姑姑的,就说是我俩吵架闹离婚,给我心态整崩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旷工。”
“这让谢总听了还不得反手给你一个大嘴巴?”
“错,是给我爱人一个大嘴巴。”
“………听听,这是实习期该有的态度吗?”
谢宜耸耸肩,根本不给他多余的抱怨时间,紧随其后便催起公司财务相关的琐事。
拿人钱财,□□,周远山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待办记下,备忘录写了长长一篇,没忘了问:“加班费怎么算?”
“经用人单位安排才能算加班,”谢宜悠悠道,“可我是你爷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