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脸吗?以你的身份地位,有必要跟一个法制咖纠缠不清吗?!”
高挑的女人猛然摔开墨镜,投屏仍停留在最新的热搜截图。
会议室里提前拉合了窗帘,唯独高悬的、刺目的白色挂灯照亮这间晦暗的房。
与女人对峙的青年微低着头,良久,青年伸指点了点冰冷的桌面:“姑姑,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这件事的。如果您没办法帮他......”
“你既然还叫我姑姑,就给我解释清楚,你和洛星洲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样。”
谢宜抬起头,迎上女人凌厉的视线,但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们在恋爱,以后,我会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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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猛地睁开眼,眼前并不是那间会议室,也没有他多年未见的姑姑。
一切都静悄悄的,但湿润一片的枕头很快把他的记忆都催了回来。
窗外还是深夜,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夜里惊醒了。
索性再睡也睡不着,谢宜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便摸到手机,点进乐余的直播平台。
半夜两点,依然有不少主播还在熬夜,但他关心的那位早已歇业,谢宜只能转去视频平台翻找星遗以往的录播。
星遗大概没有录播的习惯,平台里大都是粉丝上传的一些片段。
谢宜翻翻拣拣才找到一个合集,视频里的星遗嗓音微哑,不知疲倦似的,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歌。
就和当年,他一时兴起去练歌房送奶茶时一样。
另两个小艺人坐在边上看热搜,唯独洛星洲依旧扣着那顶鸭舌帽,笨拙地抱着吉他,反复哼唱着同一首调子。
“下午好啊,小屁孩们。”
谢宜笑着推门进去,三人一齐望过来,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谢宜在唇前竖了一指:“小声哦,我专门给你们带的,隔壁练歌房可没有。”
这话是假的,他当然不会把偏爱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今天在公司的所有人,他都有送上一份奶茶。
但三名小少年显然当真了,纷纷压低声音,道谢后便小心翼翼地插进吸管,一口一口地啜起来。
因为被谢宜抓住了偷懒的现行,齐越和余新河都有些害羞,半晌不好意思说话。倒是洛星洲静了一会儿,忽然问:“谢老师,你有喝过吗?”
“我?”谢宜摆摆手,“我下部戏要演一位病人,要注意身材。你拿到的那杯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哦,得摇一摇。”
洛星洲看一眼手里的冷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们的不一样吗?”
“你的是奶昔,要摇一摇,不然不好喝的。”谢宜贴近过去,伸出手,“我帮你摇吧。”
洛星洲仍有些茫然:“怎么摇?”
谢宜等了半秒,索性握住他的手,就着这姿势摇了几下:“这样。”
不是错觉,这一次谢宜清晰地看见了少年耳垂上耀眼的银色耳钉。
和从他接触到手背起,就烧红一片的耳尖。
谢宜不动声色地退坐回去,笑吟吟地打量三人:“怎么样,好喝吗?练歌很累吧?”
“还、还好。”齐越和余新河面面相觑,不知从一番眼神交流里得出了什么结论,过几秒,齐越猛地站起来,“啊,我想起来我的乐谱还没复印,我去隔壁复印一下......新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余新河忙不迭地点头:“我陪你。不好意思啊谢老师,我俩马上回来!”
谢宜落落大方地冲他们打个响指,两人便一溜烟儿地冲出练歌房,临走还没忘帮谢宜带上门。
谢宜正式把目光放回到洛星洲身上,笑容也一寸寸地收敛起来:“洛星洲,是吧?”
“嗯。”洛星洲摘下鸭舌帽,将有些汗湿的刘海撩开,警觉地绷起身子,“谢谢谢老师的奶茶,很好喝。”
谢宜笑笑,散漫道:“别紧张。我只是还记得那晚你的祝福话,没想到真的能拿下那次影帝,或许就是你带给我的好运呢。”
洛星洲低着头:“这是谢老师的实力。”
“你一直这么拘谨吗?我听常衡说,你可是胆大到敢偷偷溜进车库堵他的人,而且直到今天,你的监护人也没有追认劳动合同的效力——你应该很有主见啊?”
洛星洲的眼波隐有些发颤,但只是几次呼吸,他便再次低下头:“我没有监护人。堵车是不得已的行为,常哥也表示原谅了。”
“你知道监护人不肯签字意味着什么吧?”谢宜点点自己的耳朵,“是你和公司的合同不够稳定,成年之前,公司不会允许你出作品的。如果到十八岁你还逃跑了的话,甚至要补偿这一年的培训费用,当然,不是补给公司,公司那边已经有人帮你垫上了。”
洛星洲扬起头,不无错愕地问:“是常哥吗?”
谢宜笑得前仰后合,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常衡能有这么心善?他早就联系你监护人,准备今天下午把你强行带回家。你可是未成年,乐余没这么大胆子,不敢留你的。”
“......那,”洛星洲猛地攥紧奶茶杯,冰冷的触感勉强压着他的怒火,过了好一会儿,洛星洲问,“那,谢老师是站在我这边,来提醒我快逃吗?我...我行李还在公寓里......”
谢宜耸了耸肩,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几份合同,一一拍在洛星洲眼前。
“这是你的劳动合同,你监护人签字,追认过效力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确定的员工,可以和齐越他们一起准备出道。”
“这一份呢,是借款合同。你监护人从我这儿要走了十万块钱,公司培训的押金也是十万,你住宿的费用是一年两万。”谢宜点了点空落落的乙方签名处,递去一支笔,“也是从今天起,你就欠我这个甲方二十二万,还款期限在十年内,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