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说,自己心疼的不是身体,是身体里的人。
周远山剥削完毕,非常满意,当即联系法务部拟了一份霸王条款。
太怀念了,乐余公司已经很多年没能剥削到这两口子了。
“取个名字,身份证明什么的我去想办法。”周远山看了常衡一眼,“你家洛星洲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常衡终于正视洛星洲,洛星洲当即摇头:“我存款多,没打算打工。”
常衡却只是偏过头:“之后再说吧。”
“谢舟。”谢宜想了会儿,确切地点头,“就叫谢舟,沉舟侧畔千帆过的舟。”
周远山哼笑:“这小学语文还挺爱卖弄。”
谢宜一巴掌扇过去,周远山被他抽了个懵,又乖了些:“好的谢老师,接下来就交给周某吧。另外——”
他的眼神在谢宜和洛星洲之间逡巡片刻,两人虽然坐在同一边,但都正襟危坐,默契地隔着一道楚河汉界似的缝隙,再联系谢宜所说的离婚一事,周远山自诩体贴地问:“既然这套房子是洛老板的,那么谢老师要不要今天就搬到公司配备给艺人的公寓去呢?”
此话一出,谢宜和洛星洲都怔忡几秒。
理论上,他俩还没有注销婚姻,只是签订了离婚协议。
但实际上,谢宜有些为难了——毕竟洛星洲明确说了这套房子是他的,那他如果说不搬,是不是显得有些厚颜无耻?
另一位当事人先一步反应过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洛星洲许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谢宜回应。
谢宜用余光打量他,后者紧抿着唇,目光平静,似乎随便他做什么决定都无所谓。
十年伴侣,若没出身体互换这档子事,他俩这会儿早就分道扬镳了吧。
“我......”谢宜艰涩地开了口,嗓子发干,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我自己有房子。”
周远山笑笑:“是,谢老师房子多得很,那准备搬去哪一套?”
这里是西城郊的玉岚山庄,他名下的房产有同在西城的望月台小区、在北城的玄河一品小区,以及远在东城的邀星池。
谢宜哽了许久,缓缓道:“邀星池吧,离公司近。”
周远山利落地记好备忘,再嘱咐:“温明月在休假,需要让她来照顾你吗?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我再另外给你指派一个小助理。下午五点我会派车来接,司机还是小李,你在此之前把头发弄好吧,这审美太复古了。”
谢宜浑浑噩噩地听他嘴唇翻飞,只能麻木地点头,最后周远山一锤定音:“合同细节我们后续再定,我先把违约的事处理好,明天联系你。”
“最后,二位。”周远山站起身,笑眼弯弯,“——分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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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后,谢宜还有些回不过神。
就这么短短的一次会谈,他的工作量似乎比以前更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下午就要搬离这个家,洛星洲却一直没有开口劝过半句。
是不是在他眼里,他们已经是离婚了?
谢宜努力找回点精神,看向洛星洲:“你怎么打算?”
洛星洲窝在沙发里,没长骨头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电视,电视上又在重播昨晚那台电视剧:“等方杳鹤的消息。”
“方杳鹤真的可靠吗?”
洛星洲却只是轻声地笑。
他扭回头,或许是因为顶着谢宜的脸,那双眼睛怎么看都和谢宜的人设一样,显得温柔多情:“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谢宜愣住:“嗯、嗯?”
洛星洲道:“一万就行,谢老师。”
谢宜只能忍无可忍骂了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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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洛星洲怎么就能这么快地抽身而退,好像一点感情也没有。
以前爱得要死要活的不是他洛星洲吗?
还是说这十年,洛星洲意识到了当初的自己太幼稚,才会喜欢上“谢宜”这么个人,如今洛星洲只想赶紧跑路,一直以来装得占有欲爆棚、动不动冷暴力,都是为了逼他提出离婚?
谢宜想不明白。
他又听见粥粥稀碎的脚步声,凑过来嗅闻他的脚腕,谢宜猜测这是因为自己身上是洛星洲的气味,粥粥才会这么黏他。
洛星洲说:“对了,你把粥粥也带走吧。”
谢宜嗯一声,洛星洲便起身向厨房走去:“给你做一顿送别宴,哥哥,记得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