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月受宠若惊:“这是我该做的。”
“这一个月你也带薪休假吧,给我当助理是不容易。”谢宜一边开车门,一边道,“对了,Fiona回复我的预约了吗?”
温明月怔忡半晌,愧疚道:“昨天我联系了她的私人助理Andy,但Andy说Fiona下半年的排单已经满了,有一位先生和您预约的时间撞了档期,Fiona希望您能推迟期限,她愿意给您一定的补偿。您看,推迟到九月怎么样?”
谢宜纤长的眉毛一皱,随后摇头:“算了,是我预约得太晚,换一位吧。”
“但目前要预约其他和Fiona同级别的珠宝设计师,恐怕都有些困难了。”温明月的表情也很为难,“一定要在七月底之前吗?”
“没事,我自己联系。”谢宜语气平淡,疲惫地道,“七月底是结婚纪念日,过了时间,他会闹的。”
温明月怔愣半晌,立刻反应过来谢宜口中的“他”。
确实,虽说谢宜是众所周知的坏脾气,但他家那位的坏脾气也不遑多让。
而且今年该是他们的十周年纪念日,如果为了等Fiona的档期而推迟这么重要的日子,洛星洲的火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不过,虽然工作这么忙,生活也总是吵吵闹闹,其实还是很认真地记着纪念日的嘛。
温明月笑弯了眼,冲谢宜一点头:“那我今晚再和Andy确定一下,如果档期实在冲突就取消订单。”
“可以。”谢宜说,“回去吧,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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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小区里居住的大半都是明星富豪或政要,出于创作需要,洛星洲将选址定在车辆不能抵达的僻静处,也因为此,谢宜每次回家,都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
为这件事,谢宜隐忍太多年,能骂的都骂过,早就没了脾气。但今天艳阳高照,谢宜出了一身热汗,久违的怨气又在胸腔里酝酿起来。
初夏时节,连鸟鸣都疲惫不堪,拖着长长的调。
安静的灌木丛死气沉沉,宛如一幅拙劣的油画,谢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出了问题,这么优美的景色落他眼里都只觉得烦。
通过木质的步行廊桥,谢宜的脚步缓慢而沉重,肆意生长的青萝擦掠着他的面庞和肩胛,如蜻蜓点水,谢宜却觉得力逾千钧。
人在烦闷的时候,任何东西都会很不顺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谢宜终于抵达目的地,尘封许久的铁栅门和他记忆里毫无二致。
仿佛他离开家后,这个家就没有别的动静。
噢,除了地上堆积如山的快递。
庭院栅门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家里的大门则是指纹锁加电子钥匙。
谢宜按过指纹,门前的廊灯倏然一闪:“欢迎回家。”
谢宜闭了闭眼,推开门,尽可能振作精神:“粥粥、洛宝,我回来了——”
房间里立刻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嗷呜嗷呜的怪叫从房屋深处传来,谢宜还能听见狗爪子疯狂拍地的声响。
“......粥粥?”
谢宜关上门,入眼便是灾难现场似的客厅。
要掉不掉的墙皮、摇摇欲坠的吊灯、秃了一半的沙发、漫天飞舞的棉絮。
浓郁的狗味也随之扑进鼻腔,谢宜皱起鼻子,眼前飘过三两根与世无争的狗毛。
没等他发作,粥粥终于摆脱了束缚,从房间里飞奔出来,脚上打滑地冲进客厅,忙不迭对他摇尾巴求抚摸。
这是谢宜心爱的阿拉斯猪,谢宜对它的每一寸毛发都烂熟于心。
然而今天的粥粥,漂亮的皮毛却如蝗虫过境,又如老年斑秃,稀稀拉拉少了好几茬的毛。
谢宜错愕之余,还能望见它摇来晃去的肚皮。
“粥粥?!”谢宜蹲下来一把搂住粥粥,心疼无以复加,“你的毛呢?!毛哪去了??!!”
他抬起头,望见过道与客厅相接的墙边,一道身影倚帘而立,手里攥着一把冷光闪闪的剪子。
中央空调悄然启动,但冷气根本吹不熄谢宜心中的怒火。
他恶狠狠地把进门时那声“洛宝”吞回喉咙,代替粥粥,怒视向那位万恶的罪魁祸首。
洛星洲微抬下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哟,谢老师,俩月不见——稀客啊。”